赵长冥把人搂在怀里,心疼又不知所措,兰若即使被他抱着,也还是疼得厉害。
正在这时,末覃不动声色地道:“皇上,依奴婢看,娘娘的症状倒像是中了邪,皇上不如请巫师来看看。”
“放肆!”赵长冥脱口而出。
对这些巫术,他是一惯不信的,他只信人定胜天。
“皇上,奴婢先前见过有人生病治不好,请巫师看过之后就好了,娘娘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腹中的胎儿不保,皇上即使不为了娘娘,也请为了小皇子想想吧。”末覃坚持道。
兰若与末覃对过眼色,兰若即刻紧抓着赵长冥的衣服,哀痛道:“皇上,臣妾痛死了,让臣妾死了吧,臣妾受罪啊!”
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霎时就苍白起来。
赵长冥心焦如灼,他可以不信鬼神,但不能眼看着兰若受罪。
这点小病都治不好,越想越觉得是太医无能。
“罢了,朕命人请巫师进宫。”
赵长冥即刻吩咐下去,让人准备起来。
“皇上要请巫师进宫驱邪?”得知这一消息,珊妃先笑出声,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皇上是断不会信鬼神之说的。
好好的肚子,突然痛得连太医都没招,这个兰妃,又想搞什么鬼?
“那肚子本宫越看越不对劲,才八个月的肚子,活像是要生似的。”
她见过孕妇的样子,就算是吃得再好,也没有这么大的肚子。
兰若传出有孕的消息之时,她就觉得奇怪,皇上只宠过她那一次,一次就中,未免也太巧了。
而且,还是在她堕胎两个月之后。
珊妃唤过贴身侍女:“你去打听打听,兰妃的胎是否落尽了。”
兰妃身子有恙,她也得去“探望探望”。
“珊妃娘娘,我家娘娘用了药好不容易睡下,娘娘就别去打扰她了。”
珊妃被末覃拦在门外。
“本宫看她一眼就走。”珊妃隔着门往里瞧,那帐中兰若躺着,好似是真的不舒服。
“末覃,你家娘娘最近怎么样,胎闹得厉害吗?”
末覃立刻起了警惕,“还不是老样子,胎儿总是不安分,太医说或许娘娘这胎会早产。”
“早产?”
珊妃想到什么似的,嘴角一扬。
若是足月生下的,“早产”也就不为过了。
兰妃想闹这一出,自己闹就是,请巫师做甚?
皇上不信鬼神,兰妃难道就信?
看着珊妃离开,末覃立刻进殿,对着帐内道:“小姐,刚才珊妃来过了。”
兰若预料到珊妃会来打探虚实,时刻准备着,人来了便装着不舒服。
比起云栖,珊妃看似无害,却要难缠得多。
“末覃,你有几分把握?”
那些巫师,是否信得过?
“八成,那些都是陵国到陈国讨生活的,听说小姐是陵国人,他们不要钱也要帮小姐。”
“好。”兰若安心了几分。
紧抓着末覃的手,“末覃,这次咱们都得走。”
末覃点点头,明白兰若的意思,兰若是不会丟下她一个人走的。
不过一天的时间,巫师就被请进了宫。
日日在兰殿院子里作法,兰殿的各个房间都贴上了符咒。
据巫师所说,兰若肚子里的孩子是至贵之身,才会被邪祟缠身,要作三天三夜的法,才能完全驱除邪祟。
作法第一日,兰若脸上的惨白褪去。
作法第二日,兰若肚子的疼痛感明显减弱了。
赵长冥不管真假,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从兰若殿里出来,赵长冥在路上遇到了珊妃。
“臣妾给皇上请安。”珊妃脸上,带着些冷意。
赵长冥在兰若那里已经耗尽了心力,没心思再与她周旋。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这个女人,从来不是个安分的。
“皇上,您真的相信,兰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吗?”
“你什么意思?”赵长冥青筋暴起,他不允许别人质疑那个孩子。
“兰妃的胎是朕亲眼看着打的,怀孕也是事实,你还想挑拨什么?朕警告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否则,朕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当初,这个女人与他做了一场交易,她借着黎国的势力帮他登上皇位,他许她珊妃之位。
但也只是那个位置,他能给她表面的荣宠,别的,他是不会给她的。
对于赵长冥的过河拆桥,珊妃早已见惯不惯。
她了解赵长冥的为人,决定跟他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打算,她没想这个男人会爱她。
应该说,这个男人是不会爱任何女人的。
他爱的,是他自己,任何人只要威胁到他,都可以成为牺牲品。
他对兰妃的爱,不过是一种假象,欺骗他、欺骗别人的假象。
赵长冥在自欺欺人。
珊妃有时觉得他挺可悲。
就是他假想着爱的那个女人,也不爱他。
云栖豁出命去爱他,她可不会傻,她只要自己应得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她想也不想。
“皇上难道从未怀疑过兰妃妹妹为何会乖乖堕胎,又为什么会突然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您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您的吗?”
“珊妃,你是把朕的话当耳边风吗?”赵长冥声如洪钟,令人生畏。
珊妃拍了拍手,夜幕里走出来一个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
妇人见了赵长冥,跪了下去。
“民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里的人,应该自称奴婢,这妇人自称民妇,就是宫外的人。
“你是谁?”
“回皇上,民妇是那日为兰妃娘娘处理胎儿的人。”
珊妃说道:“那日见到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
“是。”
妇人一一说来。
“那日民妇随一位姑娘偷偷进宫,说是处理小产的胎儿,民妇进去后,就准备做事,可是到了那儿,民妇没看见落下的胎,没多一会儿,那位姑娘塞了一个荷包给奴婢,告诉奴婢可以走了。”
“你可知那位姑娘是谁?”珊妃问道。
妇人身子略略发抖,她可没见过这样的贵人。
“民妇听兰妃娘娘好似唤她末覃。”
妇人说话都是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贵人。
珊妃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赵长冥的眼睛阴鸷得可怕。
要处理胎儿,宫里有大把的人可以用,兰若却找了宫外的人,没有把胎儿打下来,难道那个孩子还会长了翅膀飞了?
“皇上,您现在总该信臣妾了吧?”珊妃脸上带着得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兰妃舍不得打掉那个孩子。
“皇上如果不信,可以让太医查查胎儿的月数,看看是不是如兰妃所说的,是八个月。”
这件事很简单,只要多派几个太医去查就能查出来,她能收买一两个太医,总不能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收买了。
赵长冥狠狠打掉珊妃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珊妃眼里满是得意。
如果不是她细查,还不知道里面的端倪。
兰妃,本宫不管你要做什么,本宫都不会如你所愿的。
……
已至深夜,赵长冥依然没有一点睡意,他脑海里回响的都是那妇人的话。
又回想与兰若共寝的那一日,自己是酒醉如泥,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记不清楚。
他的酒量一向是好的,没道理一杯就醉。
后面,他再也没碰过兰若。
越想越确定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赵长冥怒摔了案上的许多东西。
次日。
巫师在进行最后一次作法了。
赵长冥朝兰若看去,见她气色很好,肚子也似乎是不疼了。
赵长冥抚上她的肚子,含着冷意问道:“爱妃的肚子可是好了?”
“皇上,臣妾的肚子一点也不疼了,巫师的法子果真管用。”
那肚子很沉,似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兰若是从来不信命的,怎会信鬼神之说?
若是巫术可信,世人想要的东西,又何需那么费力地去争?
把宫外的人请进来,兰若,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长冥冷冷看着巫师继续作法,兰若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