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是兰妃与你商量好的吧？你们一同设了陷阱，引我往里跳，就连皇上也是骗我的。”

张太医是一脸的茫然，思索了片刻，张太医上前，“秦采女，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您能不能详细说说？”

秦蕊心盯着他看了几眼，见他满脸真诚，倒像是完全不知情的。

想起之前与他的几次接触，他都是一副君子做派，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张字条她还留在袖中，秦蕊心把字条掏了出来，扔到他面前：“这是你的东西，你还想骗我吗？你不中意我也就罢了，为何要骗我，把我害到这个地步，你满意了吗？”

秦蕊心少有地哭泣起来。

张太医瞧着她小女儿的柔弱姿态，这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落到这个下场也怪可怜的。

张太医弯下腰去捡起那张字条，单是看到上面的内容，就足够让他惊讶的了，再看那字迹，居然与他的一模一样，难道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设计了秦采女？

不管如何，也是因为自己，张太医歉疚道：“对不起，虽然不是张某做的，事情毕竟是因张某而起。”

张太医把字条揉成一团，让一个花一样年华的女子为他而死，他实在是不忍心。

秦蕊心忽然惊怔了，难道真的不是他？

她忽然有些欢喜，果真她没有看错人，他不会害她。

就算是这样，她也知道自己是死罪难逃，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与人私通是事实，只是有些遗憾，再也不能继续看着这个男人。

秦蕊心满怀期待地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张太医再次看向她，此时的她弱弱地靠在墙边，男人的保护欲使得他对她心生怜惜。

秦蕊心看着他低下去的头，心里便有了结果。

“我都知道，你家中还有妻儿，尽管她不美，你还是爱她的。”

秦蕊心眼角滑过一行泪。

如果她没有进宫，爹娘会为她安排一桩婚事，或许她也会幸福地生活着。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张太医，我不是个好女子，以后，你就忘了我吧，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这么个人。”

听着她说出这番将死之言，张太医心里异常难受，如果他早一点断了秦采女的念想，或许秦采女就不会犯这样的错。

“张太医，我累了，你走吧。”秦蕊心疲累地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等到张太医走了，她才睁开眼睛。

眼里含了一包泪。

斩首的前一日，兰若来看她。

秦蕊心坐在角落里，冷淡地看着她摆弄饭菜。

都是些好饭菜，死囚临死前的一顿，向来都不会被亏待，这是牢里的规矩。

以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做牛做马，就跟府里的低贱丫鬟一样，现在看她为自己摆菜，身上却有种雍容华贵之感。

兰若亲和道：“蕊心，明天你便要走了，我送你一程。”

她可不会犯傻地将最后一顿好饭打翻，秦蕊心端起碗，大口吞咽起饭菜来。

被贬为奴后，她没吃过几顿好饭，做了采女后，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牢里的饭菜统统难以下咽。

傻子才不吃！

兰若看着她，像长姐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小妹妹那样。

“妹妹，你可悔吗？”

秦蕊心瞅了她一眼。

兰若继续道：“我和沈嬷嬷从小相依为命，沈嬷嬷就像是我的母亲一样，你和你娘害死了沈嬷嬷，你可悔吗？”

“那个下贱的婆子，死了也便死了，本小姐还要为她羞愧不成？”

兰若眼中充血，一条命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害死了沈嬷嬷，她连一点愧疚都没有，简直该死！

“人命生来平等，妹妹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呢？妹妹如今不也成了阶下囚，明日就将赴死。你害死了沈嬷嬷，我便是要替沈嬷嬷报仇。”

秦蕊心吃饱喝足往墙边靠了靠，她懒得动弹，靠着墙舒服一些。

秦蕊心一瞬不瞬地盯着兰若，忽然笑出了声。

“秦兰若，你真可悲，到现在，你还以为是我和我娘害死沈嬷嬷的？”

“你说什么，沈嬷嬷不是你们害死的？”

她根本不信，沈嬷嬷那么爱她，怎么舍得丢下她。

“沈嬷嬷是自尽而亡，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当初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气你，沈嬷嬷为了不连累你，在你走后便自尽了，你却还以为是我和娘搞的鬼，那老东西虽然讨厌，可也是父亲给你安排的人，我们可不敢动她。”

“父亲？”那个从不关心她的秦司马，还会为她着想？

沈嬷嬷明明是娘留给她的，与秦司马何干？

秦蕊心的眼神冷冰冰的：“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骗你做什么？你以为一个嬷嬷能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你教得这么好。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过是个贱婢，有什么能耐让你学会那些，后来娘告诉我，沈嬷嬷是爹安排给你的人，沈嬷嬷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能力资质都不输于人，老太太还想让她帮着你娘管家，可惜你娘那个贱人……”说到这里，秦蕊心又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秦兰若若是知道真相，大概要抓狂了吧？

从她嘴里听到这些，兰若已经觉得不对了，沈嬷嬷是父亲安排给她的人，那么父亲是？

秦蕊心对娘出言不逊，兰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秦蕊心，你一口一个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我娘也是你能指摘的？”

“秦兰若，你还不知道你娘是怎样一个贱胚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去了哪里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你进宫后日日见着的宸妃，她就是你的生身母亲，你以为皇上有多爱你，真是可笑！皇上是你的父亲，你现在是他的宠妃，你的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孽种，听起来还真有趣呢。”

宸妃，是她的母亲？回想着进宫后宸妃对她的种种照顾，宸妃是无缘由地对她好，甚至连珊瑚都嫉妒。

原来，她并不是什么故人的女儿，而是因为，自己就是宸妃的女儿。

宸妃和皇上的女儿。

宸妃抛下她，和皇上进宫，父亲才如此容不得她。

原来母亲果然是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

府里人骂她野种，不是没有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