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从容道:“太后,嫔妾有办法证明我与秦夫人说的谁是真谁是假。”
众人诧异,事实只有她们两方的人看见,两方各有各的说法,这如何证明?
太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秦美人已经不止一次让她刮目相看了,秦家的这个女儿,倒不是等闲之辈,若不是身份太低,让她做妃也不是不可,偏偏她在秦府不受待见。
太后许可:“秦美人,你想怎么证明,就去做吧!”
兰若微一欠身,“是。”
兰若走到许氏的侍女霜儿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霜儿被她盯得心虚,眼神不断躲闪着。
“大小姐,您再怎么狡辩,奴婢也不能替您做伪证。”
兰若嘴角一扬,好一番义正辞严!
“霜儿,你刚才说你亲眼看见,那么我问你,刚刚我在哪儿推的姨娘,姨娘又在哪儿?”
霜儿都是瞎说的,哪里知道准确的位置,她随意指了两个位置,“大小姐刚刚在这儿,夫人在那儿,大小姐不知怎么,突然就把夫人推进了水里。”
这件事让众人心里一阵发寒,秦夫人再怎么对秦美人不好,秦美人也不该动杀心啊,杀害继母,这可是大逆不道。
兰若问霜儿:“你会水吗?”
霜儿摇头。
兰若看向地上一脸无辜的秦蕊心,讽刺一笑,“姨娘刚刚被水呛着了,不宜再落水,不如妹妹代替吧,咱们把事实还原一下,真相自然就出来了。”
落水秦蕊心倒不怕,她可是会水的。
秦蕊心站到了霜儿所指定的那个位置,挑衅地对上兰若的眼睛。
无论如何,杀害继母的名声她是背定了,秦兰若,等皇上知道你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看他还会不会宠爱你!
兰若狡黠地眨眨眼睛:“妹妹准备好了吗?”
秦蕊心挺了挺身子,“姐姐尽管推吧!”
兰若原本站在自己的位置,要想推秦蕊心根本够不着,兰若快步上前,朝着秦蕊心胸前狠一用力,秦蕊心只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四肢都失去了力量,身子被兰若狠狠推进水中,手脚发软的她即便是会水,此时也不能自救。
“救……救我!”秦蕊心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水没过了头,在水下挣扎不止。
眼看着会水的女儿居然不能浮水了,身边看热闹的,没一个上去救人的,许氏心急如焚。
但她还不想放弃,许氏哀求道:“兰若,蕊儿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忍心看着她淹死吗?你快救救她啊!”
兰若双手抱臂,作旁观者姿态:“姨娘,您忘了,我不识水性,妹妹不是会浮水吗?她能自己爬上来,何需别人去救?”
秦蕊心跳下水救许氏的时候,众人可都看见了,这时候要人救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因此有些会水的,也不打算出手。
池中秦蕊心的反应越来越弱,许氏到底不忍心失去唯一的女儿,也不顾自己“不会水”,一骨碌爬起来,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跳下水,缓缓游向秦蕊心,将她托着,救上了岸。
许氏的动作与方才的秦蕊心不相上下,哪里是不会水的样子。
众人傻眼之后领悟过来,原来许氏会水,她是故意陷害秦美人呀。
想淹死一个会水的人,那不是笑话吗?
许氏自知理站不住脚,灰溜溜地低着头。
秦蕊心吐了几口水后缓了过来,恶狠狠地指着兰若道:“毒妇,你对我做了什么?”
刚刚,她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而后就不能动弹了,否则,她怎么会被水淹住?
这母女俩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兰若算是见识了。
兰若朝着太后拜下去:“太后,您也看见了,秦夫人会水,说我想害死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这母女俩串通好了陷害嫔妾,太后可要给嫔妾做主啊!”
秦蕊心这时候才害怕起来,兰若肚子里有皇家的骨肉,太后不会放过她的!
情急之下,秦蕊心怒骂道:“秦兰若,你敢算计我,刚刚分明是你用针扎了我,我才不能自救的!”
兰若无辜地笑笑:“我若不这样做,又怎能试出姨娘会水呢?妹妹,姐姐也不是狠心的人,如果姨娘当真不会水,我会让末覃救你上来的。”
她刚刚扎的是能使人四肢失去力量的穴位,是碧桃教她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许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暗恨自己中了兰若的招,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是她失算了!
谁算计谁,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个秦夫人可真是恶毒,苛待继女不说,还想出这种阴招陷害她。
狠毒如太后,也忍不住怒喝道:“毒妇!”
随后赶来的皇后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秦家两姐妹相争,她乐得渔翁得利,可惜是秦婕妤输了,她不得不出来替秦美人说话。
“母后,您看如何处置?”
处置了秦蕊心也好,秦家的女儿少一个算一个,以后再慢慢对付秦美人。
秦蕊心惊恐地依偎到许氏怀里,“娘!”
她可不想死啊!
许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心里却已经没了底,这次别说是蕊心,她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为了女儿的前程,许氏跪了下来,承认了所有的罪责。
“一切都是臣妇做的,臣妇见不得先夫人的女儿得意,蕊心毫不知情,太后要责罚就责罚臣妇吧。”
皇后提醒道:“秦夫人,你可知道谋害皇妃是什么罪?”
责罚她一人?只怕她承担不起!
“不!”秦蕊心慌忙道:“是我做的,与母亲无关!”
太后厌恶道:“秦夫人无德,撤除一品夫人称号,至于秦婕妤,不念手足之情,陷害姐妹,撤去婕妤封号,贬为奴婢!”
秦夫人嫁进秦府后,因着秦司马的功劳被封为了一品夫人。
贬为奴婢,这对于心高气傲的秦蕊心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秦蕊心尖叫着:“不,我不要做奴婢,娘,救救我!”
太后只是撤除许氏封号而没有杀了她,许氏已经感到庆幸,这时以罪人之身,却不能替女儿求情了。
许氏低声对女儿道:“蕊心,你先忍忍,等你父亲回来再想办法。”
秦蕊心消停下来,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父亲了。
秦蕊心和许氏都受到了责罚,而口口声声称自己亲眼所见,描绘得绘声绘色的霜儿,此刻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太后最恨被人欺骗,这丫鬟胆敢欺骗她。
太后冷哼道:“有眼无珠的东西!竟敢诬陷秦美人,蒙骗哀家,来人啦,把这个大胆的贱婢给哀家剜去双目,剁去四肢,扔进池子里喂鱼!”
霜儿当即吓得四肢发冷,反应过来之后,她紧扯着许氏的裤腿,哀求道:“夫人,救救奴婢,奴婢是听了您的命令才……”
许氏被贬,已经气在心头,这丫头还不识好歹地供出她来,许氏当即狠狠一巴掌扇去:“贱婢,要不是太后明智,连我也被你给蒙骗了!”
许氏的说法未免有些欲盖弥彰,她做了什么,众人可都看见了。
霜儿满脸的不可置信,明明是夫人指使她的,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她还年轻,连嫁人都不曾,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霜儿急忙又爬过去抱住了秦蕊心的腿:“二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秦蕊心浑身哆嗦,甩泥鳅一般甩掉了她。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被贬为奴了,奴啊,她那么高贵的身份,怎能为奴?
秦蕊心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了霜儿身上,对着霜儿一阵拳打脚踢,痛恨地不断骂着:“贱婢!”
要不是太监及时把霜儿拖走,霜儿恐怕都已被她踢死了。
霜儿被交给了裘千岁,满脸的绝望,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就不再挣扎了。
太后看着秦蕊心撒泼,越发不满,怪不得她能做出陷害亲姐这样恶毒的事来,有许氏那样一个娘,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女儿!
太后嫌恶道:“把这贱婢给哀家带下去!”
这“贱婢”,称的正是秦蕊心。
几个太监把秦蕊心拖了下去,秦蕊心尖叫着,怒骂着反驳自己不是贱婢。
太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耳根子总算清静些了。
抬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兰若,太后满眼疼惜,亲自把兰若搀扶起来,慈祥道:“秦美人,有哀家替你做主,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情知太后都是为了自己肚中的孩子,兰若暗暗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挤出眼泪来,泪光楚楚道:“多谢太后。”
今日众人可都目睹了许氏母女是怎样陷害秦美人的,顿时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多通情达理的姑娘,怎就遭了那样的后娘。
听着这些评价,许氏的脸红到了耳朵根,这次非但没毁了兰若的名声,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往后在京城,她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秦兰若那个贱人!
许氏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兰若挫骨扬灰!
看着许氏发狠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兰若唇角一勾。
一品夫人的封号本该是娘的,当年被许氏抢走,现在也该还给娘了。
许氏,秦蕊心,你们欠我的,我都要一一拿回来,沈嬷嬷的仇,我会与你们算清楚!
太后看着那一干人等,实在厌烦,心想今日之事都是因为他们的闯入,吩咐道:“闲杂人等,都给哀家驱逐出去!”
好不容易与女儿团聚的妃嫔亲眷,顿时愁眉苦脸。
这次相见已经是很不容易,与女儿分开了,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了。
于是上演了一出骨肉分离的惨痛场面,妃嫔的亲眷与妃嫔哭得撕心裂肺,可最终还是被拉走了。
人都被驱散了,寺院里顿时只余妃嫔们的轻声啜泣。
太后怒吼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见识了太后的手段,妃嫔们立刻收了声,表情却依然是一副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