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蕊儿把听到的禀报给皇后。
皇后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秦家两姐妹关系竟会这样僵。”
“好似秦美人与秦婕妤不是一母所生。”蕊儿补充道。
皇后笑意更深：“这就有意思了。”
秦夫人是继室，秦司马的原配一直是个神秘的所在，据说当年生下秦兰若就不声不响地失踪了。
“后宅也不比宫里干净，八成也是秦司马喜新厌旧，暗地里给谋害了。”
这些都与她无关，只要秦家两姐妹不和就好，原本她还担心秦美人生下孩子后有可能会让位分比自己高的亲妹妹秦婕妤抚养，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秦婕妤跟秦美人根本不亲，秦婕妤在秦美人面前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依奴婢看她们之间的矛盾还不少呢。”蕊儿根据观察说道。
“蕊儿，你仔细照顾着秦美人，就当她是本宫，万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皇后嘱托着，“等她生下孩子，本宫再行处置。”
“娘娘，”蕊儿也有些好奇，“秦美人是小皇子生母，她帮了您，您打算如何安置她？”
“安置？”皇后冷笑出声，“蕊儿，还记得当年那个宫女吗？”
瑞儿的思绪被拉回到多年前。
当年，后宫妃嫔想尽办法都没能有孕，偏偏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偶然被皇上临幸，腹中有了龙嗣，皇后大喜过望，把人接过来当亲姐妹照顾着，那宫女也没有防备，还以为皇后是真心为她着想呢。
在皇后宫中养了十个月的胎，宫女临产了。
生下的是个女儿，皇后很失望，宫女因此还很自责，皇后安慰她将养着身子，以后再慢慢生，宫女信以为真，竟真的打算把身子养好，再为皇上生个龙子。
而皇后，则找到了太后，与太后商议后，把那宫女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随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宫女处死。
蕊儿至今还记得，当年那宫女被处死前还想着皇后会帮她的情景，着实地可怜，她却不知道，要她命的就是皇后。
她巴望着借着孩子可以飞上枝头，从此翻身做主子，皇后却压根儿不给她这个机会。
蕊儿凑到皇后身边，心领神会：“娘娘的意思，是等秦美人生下皇子就处死她？”
皇后眼中并无波澜，好像这是十分自然的事。
“也不是本宫狠心，怪只怪皇上太宠她，本宫怎能允许这样的祸患存在！”
当年她与宸妃几乎是同时进宫的，她家世显赫，天姿国色，本该享有皇上的宠爱，却因为宸妃的到来，那一切都没有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宸妃受宠，皇上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捧在手心里，自己受尽冷落，还要装作贤良大度。
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太累了，再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即便皇上不爱本宫，本宫也不许他爱别人！”
蕊儿是皇后陪嫁，皇后所经历的一切她都亲眼见证，皇后的感受她感同身受。
蕊儿不禁疼惜地抱住了皇后。
皇后拍拍她的手：“蕊儿，本宫还需要你帮本宫看住秦美人，她的肚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蕊儿顺从道：“是。”
殿外一人将这一切听在耳中，匆匆离去。
“美人，大事不好了。”碧桃急匆匆地冲进兰若寝殿。
兰若让碧桃暗中盯着蕊儿，这便有线索了吗？
兰若平静道：“碧桃，你都看到了什么？”
碧桃把方才所听所闻一字不落地告诉给兰若，兰若双眉一蹙。
云栖的母妃，竟是这样没的。
双拳暗暗握紧，她早就知道皇后想利用她的肚子，只是没想到皇后如此狠毒，想利用完了她就卸磨杀驴。
碧桃满眼急色：“美人，蕊儿不能再留了，您还是告诉皇上，把蕊儿遣走，让奴婢和末覃伺候吧。”
蕊儿居心叵测，多让她待在美人身边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
“不急，”兰若缓缓道，“云栖与皇后关系不咸不淡，云栖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如何死的，倘若云栖知道了这件事，皇后便不会如此安宁了。”
皇后想打她的主意，她便让她没有精力来管自己，好另作打算。
碧桃领会：“奴婢这就把真相告诉云栖公主。”
“且慢，”兰若唤住她，“碧桃，这件事得让云栖知道，但不是从咱们口中知道，你想云栖知道生母的死因，能不怨恨？对告诉她真相的人，也难免会心生不满，所以这件事，得用其他方式让云栖知道。”
碧桃点点头，“还是美人考量得周祥。”
兰若让碧桃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吩咐碧桃，在蕊儿没回来之前，碧桃就退下了。
蕊儿若无其事地回来，对兰若照顾甚微，毫无怨言。
兰若看在眼里，并不戳破。
公主殿，云栖公主从外面回来，正要宽衣入寝，就见桌上多了张字条。
云栖疑惑地拿起来，待看清上面的字，她震惊不已。
母妃死的时候，自己才刚出生，虽然有皇祖母和父皇的疼爱，云栖还是希望母妃能在自己身边。
这么多年来，别人都告诉她，母妃是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的，谁能想到，母妃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害死母妃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叫了十几年母后和皇祖母的皇后跟太后，这怎么可能！
云栖浑身颤抖，难以置信。
皇后就罢了，本来待她就不亲，可是皇祖母那么疼她，怎么会忍心让她失去母妃！
云栖瞬间像是被巨大的激流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什么也识不得了，云栖彻底晕了过去。
公主的侍女进来看见这一幕，惊骇得瞪圆了眼睛，等反应过来，侍女才想起叫人。
“来人啦，公主晕倒了！”
“呜呜……”云栖的床侧，侍女还在低声抽泣着。
底下跪着的宫人们，都是一片哀嚎。
公主突然变成这样，他们都预料不及，云栖公主是太后的心肝宝贝，她出了事，他们这些下人一个都逃不过责罚。
“哭什么哭，嚎丧呢！”随着一股巨大压力的到来，宫人们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去，谁也不敢接太后的话。
皇后紧随着太后进来。
“母后您别急，云栖许是生病了，让太医瞧瞧。”
太后在床侧坐稳后，怒视着底下的宫人：“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公主的！”
“太后息怒！”底下人一片惶恐。
云栖的贴身侍女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厉害。
“太……太后，奴婢也不知怎么，公主突然就病倒了，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
“没用的东西，连你家主子都伺候不好，哀家要你何用！”
侍女满脸惊恐，连连磕头：“太后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进来的时候公主就这样了。”
“还敢强辞夺理，还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伺候不周！来人啦，都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
“太后饶命啊！”
一队侍卫听到太后命令后鱼贯而入，将宫人们都拖了出去。
顷刻便听见一片惨叫声。
就在这时，云栖嘤咛了一声。
太后赶紧抓住云栖的手，急切道：“孩子，哀家的命根.子，你这是怎么了？”
云栖的手刚被她碰到，就触电似的缩了回去，看见她身边的皇后，她害怕地往床里缩了进去。
皇后不知，凑近了几分：“云栖，是母后啊，哪里不舒服，告诉母后。”
谁知云栖突然发疯地狠抓了她一下，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抓痕。
皇后吃痛，耐着太后在这儿，她不得不装得贤良，“云栖，别害怕，有母后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云栖只顾着往里缩，仿佛她们是猛兽一般。
皇后见云栖没有反应，眼里闪过一抹嫌恶，说道：“母后，臣妾看云栖有些神志不清，恐怕会伤到您，不如先回去，让云栖冷静冷静。”
“哀家的云栖都成这样了，你让哀家怎么冷静！”
太后叹息：“老天爷，你有什么冲着哀家来，为什么要害哀家的云栖啊！”
太后慈祥地伸出手：“云栖，到皇祖母这儿来。”
云栖的眼神有些松懈了，太后鼓励道：“来。”
脑海里突然蹦现那张字条的内容，云栖再次失去理智，抱着头痛苦不已。
皇后见状护住了太后：“云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千万不能让她伤了太后！”
太后也有些害怕起来，云栖这样子不像是正常人。
在皇后的掩护下，太后走到了安全的地方，云栖则被宫人牢牢守着，云栖时而傻笑，时而凶狠，还龇牙发出警告的声音，皇后见状确信云栖是得了失心疯了。
“母后，您还是先回去了，云栖已经疯了，她会伤到您的。”
疼爱的孙女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太后心痛不已，却也不肯离去，一时间老泪纵横。
片刻，便见一脸急色的皇上闯了进来，见到神情痴傻的云栖，皇上心疼地走了过去：“云栖，你这是怎么了。”
云栖见是皇上，眼前一亮，朝着皇上扑了过来。
皇上把云栖搂在怀里，云栖还识得皇上，并不害怕他。
皇上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没事了，父皇在呢。”
皇后见云栖没事了，上前，刚要说话，云栖突然惊恐道：“坏人，滚开！”
皇后不再向前，心里不满云栖这么说她。
皇上安抚着云栖，冷淡道：“母后，皇后，你们都回去吧，云栖这儿朕会照看的。”
太后见云栖对她的抗拒，只好先和皇后回去了。
皇上免了宫人的责罚，询问云栖的情况，猜测云栖是受了刺激，心里疑惑云栖见到皇后和太后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