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两日后，赵长冥把阿九叫了过来。

“殿下。”阿九有些心虚地笑了笑，秦姑娘给他做饭，他都给吃光了，殿下不会是生气了吧？

赵长冥一手拍过桌上的碗，阿九一抖，随即说道：“属下错了，属下不该让秦姑娘给属下做饭。”

可是，他也没强求秦姑娘啊，是她硬要自己吃的，他还以为是做给殿下吃的呢。

赵长冥沉着脸道：“阿九，以后在兰若面前别一副馋样，给本殿做的时候多做一些，连你那份也做了。”

阿九看着他的饭菜直流口水，兰若能不心软吗？

“哦。”所以殿下还是吃醋了吗？

多年的主仆情，赵长冥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点到为止便罢了：“下去吧。”

……

“人虽有贤不肖，以仁治国，其致一也。”

“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

“……”

还没进门，便听见赵长冥在读着。

这不是治国之论吗？四殿下读的就是这些书？

日日用功，陈国的皇帝都没他忙。

兰若提裙走了进去，要不是怕他饿着，她还真不想进去打扰他。

兰若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

“听阿九说你不肯吃饭，怎么，四殿下也想学小孩子闹脾气吗？”

兰若摆好了饭菜，在他对面坐下。

这些饭菜是她亲自下厨做的，赵长冥闻见饭菜香，把翻开的书卷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动起筷子，贵族的气质与生俱来。

“阿九又与你告状了？你的饭菜，阿九吃得，我就吃不得？不是你做的，我吃不惯！”

兰若才不过给他做了几餐饭，这就要把自己当成永久仆人了。

“我的殿下，阿九才是你的属下好不好，你想吃就让他做啊，我也不能时时过来的，等过了这个月，我就要……”

他知不知道皇上要她去学堂的事？等到了日子，她便不能时常来见他了。

“就要怎样？”赵长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兰若这副不舍的模样，是在担心什么。

“就要去学堂了，皇上前几日要我同云栖一块儿去。”

“那你想去吗？”

兰若来了精神：“想啊，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胸无点墨。”宫里那些谣言，是秦蕊心的杰作吧？

片刻又失落起来：“只是那时……”那时她便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来找他了。

这些日子，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有些话只想说给他听，也只能说给他听。

赵长冥一把捞住她的手，坏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兰若一抽，赵长冥紧紧握着，她抽离不开。

“四殿下，我是皇上的妃子，这点你应该清楚。”

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注定是皇上的女人，他们之间只有朋友之谊，没有儿女私情。

赵长冥缓缓松开了她，默默吃着饭。

饭菜不是很好，但他爱吃，他知道是她亲手做的，他记得她做的饭菜的口味。

“嗯。”赵长冥应一声，便不再说话，此时他晓得分寸。

她是他的，谁也抢不走，终有一天，他会将她从景宣帝手中抢回来。

趁着赵长冥吃饭，兰若拿过他手里的书，翻到书封，是《治国论》，果然，他是心怀天下的。

“陈国百姓要是知道他们的殿下身在他国仍然这么用功，一定很欣慰。”

他们？会吗？恐怕早已忘记他了吧？

父皇说过，送他到陵国做质子，他便算是陈国的功臣，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陈国有谁还记得他？

“我吃饱了。”赵长冥放下筷子，继续挑灯夜读。

兰若陪他读书到深夜，赵长冥捧书，兰若便帮他打蚊子，等他读久了，兰若就拿过书考他，他本想为难他，谁想他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兰若算是服了他了。

“依兰若所见，四殿下可算是可造之材啊！”

听着她的夸奖之言，明知道她有揶揄的意思，赵长冥还是抿唇笑了。

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人默默苦读，从来也没有一人懂他，兰若是唯一一个，他的知己。

夜已深，兰若已经困了。

赵长冥与她肩擦肩坐在地上，兰若手边是一盏油灯，她为了让他看得清楚，用手捧着那油灯，手背被烫得通红。

他心里一疼。

“对了，阿九呢？”她来了以后便没见着阿九的人，按理说阿九该在身边照顾他们殿下才是。

“他在这儿也是碍事，我让他先睡了。”

阿九那人做事的确有些毛手毛脚，兰若也没有多想。

他不会让兰若知道，他是不想让阿九在这儿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也不想兰若去心疼他的属下，她只能心疼他一人，她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