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门门主甘无言,此刻不断轻轻冷笑着,他用幽冷目光,盯着前面那个肤黑如炭的彪形大汉,好似正在看待一个命不久矣的“死人”。
你算我祖宗?
呵呵,这话当真猖狂得可以,但你有这个狂的资本?
你可知你甘大爷我以前都经历过什么?说出来,只怕要把你肚子里攒了几天的臭屎都给吓出来了!
本大爷出身贫贱困苦,又是个生来不能尽人-事,没法传宗接代的天阉之人,幼年时即被父母抛弃,扔在荒郊野外险些饿死。
我不愿就此卑微死去,一路挣扎乞讨至蜀州峨眉山,在山门石阶处把脑袋磕得皮肤糜烂,满是鲜血,总算被心有不忍,而大发慈悲的峨眉派掌门接纳,在同门的师兄师姐的白眼里,成为了门派的末代弟子。
想必老天爷垂爱,叫我命不该绝,那日五拜神教教众,在五拜老祖彭簇的率领下,攻杀上了峨眉山,全员男性弟子皆惨遭灭顶之灾,女性弟子则尽数被掳去了软骨山。
而我却因被师父派去山下,采购食材而躲过一劫,堪堪保全一条性命。
峨嵋派被倾巢覆灭后,我又辗转来到了西域谋求发展,从最底层兢兢业业干起,一点点地积累人脉资源,并努力攀升江湖地位,终有一日被我熬出头,一飞冲天,拜入了焉饕国国师混元法王的门下。
法王夸我根骨奇佳,悟性极高,将宗门各种独家密术悉数传之,令我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即拥有了五阶脱俗境小圆满的修为。
约莫两三个月前,我跟法王表明了自己称霸中原,势要扬眉吐气的野心与宏愿,得恩师大力支持,蒙获密-宗传世灵宝“骨节解”,可扛御数次致命伤害而不死,虽远远算不上无敌,但也至少可言一个“不败”。
重新踏入到中原后,我凭借以一己之力,自行开创了魔道宗派“活死门”,并四处广泛收揽门徒,扩充我魔宗的人员数目。
对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谋策以后,我清楚眼下当务之急,是占得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根基领地,好好的在基地里面培植势力,储蓄力量,等到将活死门做大做强,甚至成为了中原当之无愧的第一魔宗,本大爷就带领着手下的兄弟们起兵造反。
目标也挺简单,在十五年内扳倒琅琊王嬴関,攻陷三州为自家地盘,二十年内,推翻大禹朝廷政权,荣登天子帝位,将整个中原收入囊中!
本大爷自年幼时起,就吃尽了人间的心酸苦楚,如今好不容易挣得这一番事业,前途已注定一片光辉明亮,谁若敢挡在前头,阻我一口气闯出惊天动地的霸业雄图,那我就只有用一个“杀”字来应对了。
你这杀千刀的黑炭煤球,敢在我面前自称什么祖宗,狂得无法无天?行,看爷爷我今儿怎么嫩死你……
“喂,大煤球!”
嗓音比女人还女人的甘无言梗着脖子大叫道,“你叫什么呀?速速报上名来,爷爷的双刺之下,可从来没有无名之鬼!”
身穿明亮薄绸的彪形大汉,瞥了眼白衣甘无言手中的两柄峨嵋刺,小声呢喃:“峨嵋派被灭掉以后,就再没和使此兵器的人交过手了。”
一身白衣,满头黑色长发飘逸的甘无言,面容异常狰狞,愤怒不满到了极点,他尖声暴喝:“你这煤球莫不是聋子?听不见大爷我在问你话?!”
一丈多高,皮肤若涂刷墨漆的巨汉,后知后觉的轻“哦”了一声,缓声道:“我姓姬,是此间磨砂山莫忘山庄的庄主。”
听得此话,同在酒铺内的魏颉当即便吃了一惊,暗道:“他原来就是那位广结善缘,四处散财的姬老爷?只听闻店老板说他容貌颇为奇特,不似常人,想不到竟会是这么一个怪异的模样……”
戴有项链灵器骨节解的甘无言,眉头扬起,神情异常激动,左右手两柄峨嵋刺相互碰撞数下,“哐啷”作响。
面敷雪白-粉脂的活死门门主,先是不小心“噗呲”了出来,再不故意克制,张扬疯癫,仰头狂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冲站在靠近店门口位置的姬老爷,放声大叫:“居然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本大爷正打算带着手下一帮兄弟,上山去踏破你那莫忘山庄,你这个山庄的正主就自己下山来了,还这么巧的被我们给遇上了,哈哈!你但凡早点或是晚点过来,我们都决计遇不上。看来是老天爷有意安排,好让你这个该死的大煤球,命丧在这酒铺了,哈哈,哈哈!”
姬老爷听完这话,也不着恼,那两根与女子腰身差不多粗细的黑壮胳膊搭在一起,轻呵了一声,面部带着浅淡微笑,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甘无言,嗓音依旧低压浑浊,仅是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死在这家酒铺里的会是你自己?”
甘无言先是愣了一愣,继而愈发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颇具感染力,惹得屋内的活死门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手持双刺的活死门门主,用极度嘲弄的狂妄语调,高喊道:“兄弟们,这厮说我会死在这家酒铺里,你们说可不可能?”
店内周遭顿时响起了一片极度阿谀奉承的声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能赢老大的人还搁娘胎里没出来呢!”
“老大神功盖世,放眼整个中原都难逢敌手,怎可能会死在这里?”
“就是就是,那个傻大个儿长了一身死肉,必然是又笨又慢,多半是连我们老大的一根毛都碰不到的!”
娘娘腔甘无言被小弟们的一通牛皮马屁吹得飘飘欲仙,受用至极,当真自觉已然天下无敌,舞动起手中名为鬼见愁和阎王忧的两根峨嵋刺,双刺疾速旋转,散射出阵阵凶光,有若两只杀人夺命仅在一瞬的雪白飞轮。
先后拜峨眉派掌门,和西域混元法王为师的魔宗活死门甘门主,仰着下巴道:“听着了吗?大煤球,今儿大爷我就亲自动手了结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磨砂山莫忘山庄庄主姬老爷,面无表情,淡淡讽刺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被马屁冲昏头脑的家伙,是活不长久的。”
对自己修为境界和武学功法,极为自信的甘无言,再不理会这个黑炭大高个儿的鄙薄言语,轻声念诵起密-宗大能混元法王,传授与自己的秘术功法。
十几句宗门秘诀念罢,坐拥五阶脱俗境小圆满的他,霎时间,体内脉络里的诸多气机圆转如意,精气神节节攀升拔高,双刺之上充盈本命真气,身形疾纵,如风雷闪电般的朝着姬老爷奔袭而去。
步随人动,如劲轮高速旋转的峨眉双刺,袭向那个一丈高大汉的腹部,仿似誓要仅此一击,就令那黑炭巨人破腹开膛一样!
浑身肌肉壮硕到了极点的姬老爷,对来者的凶猛攻势毫不盈怀,若座不动小山一般,岿然立于原地。
就在那疾旋双“轮”,距离他只不过剩一臂之距的时候,彪形黑肤巨汉猛然抬起右足,霎时一腿蹬出,正中防备不足的甘无言脸部面门。
“砰”的一声,那袭白衣黑发被远远的踹飞出来,将远处一张木桌撞了个稀巴烂!
那串密-宗法器骨节解上头的小型骷髅纷纷破裂粉碎,散落满地白屑,勉强仅剩下最后一颗。
甘无言见混元法王赠送的那串保命用的白骨骷髅只余一颗,后背顿时冷汗直流。
他心下甚是清楚,若非有此灵宝护身扛伤,那一腿,只怕要连自己的脑袋都给硬生生轰飞了!
活死门门主甘无言扯开娘娘腔的尖锐嗓子,高喊道:“兄弟们,都给我上,务必要弄死这个黑炭煤球!”
屋内几十名阴气沉沉,白衣白头巾的男子,随此号令,掣出了腰间的两根峨嵋刺,大喝着蜂拥而上。
身高丈余的黑炭巨汉两腿岔开,两条粗壮胳膊外展伸开,倏然间天青色薄绸膨胀鼓荡成球,全身上下外露出的皮肤,皆匪夷所思的变黑了一个度,且有肉眼可见的青紫色气机,在其整个身子周围涌流缠绕。
原本就体壮恰若霸王太岁的他,在阵阵玄妙奇幻气机的加持之下,愈加显得其身躯凛凛、威风盖世!
几名白衣人手中的峨眉刺,都在姬老爷身体周围半臂距离停住,好似生生怼在一面钢铁墙壁之上,再也无法继续往前穿入一丝一毫。
彪形巨汉姬大善人,以肉眼几乎看不真切的诡异速度,自上而下“磅磅”砸落几拳,冲在最前头的几个活死门徒,被铁锤般的巨拳结实打中天灵盖,当场眼球突兀,脑浆炸裂而死。
死人口中激喷而出的鲜血,却也与兵器一样,完全碰不到姬老爷的身上!
那位“黑太岁”眨眼之间,便即取走了数人的性命,他干笑几下,沉声道:“都跟你们说了不要打架,还要冲上来。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死路,就别怪我下手狠毒了。”
言语甫毕,巨汉姬老爷脚步疾闪,那具异常魁梧壮硕的身躯,居然惊人的灵活敏捷,几个纵身间,就堂堂正正赏赐了屋内每名白衣男子,一记当头“拳”喝。
每个惨遭铁拳袭顶的家伙,无一例外都落了个颅骨粉碎,脑仁裂成无数瓣的可悲下场。
小小的酒铺内,不多时,已陈躺下了几十具新鲜的白衣尸体,鲜血铺地!
因多年来积德散财,而被百姓冠以“姬大善人”的姬姓巨汉,这会儿脚步慢悠悠,行至了那个仍旧躺在地上的长发娘娘腔面前。
皮肤颜色明显黑了极多的巨汉,此刻微笑道:“那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活死门门主甘无言,手握两柄洁亮银白色的峨嵋刺,瘫坐在木桌烂成的破烂碎屑堆里。
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其他什么特殊原因,他浑身剧烈颤抖,浑如筛糠,口中还念叨着无法听清的古怪咒语,倏然间竟有几缕浓浓白雾,自其首脑七窍中喷涌而出,逐渐将其身子一点点笼罩起来。
不待雾气彻底罩满甘无言身体,巨汉姬老爷抬起一脚,猛地踩踏了下去。
“铛——”
然而这一脚,却只是踩在了那两根品质不俗的兵器上面,登时发出一记相当震耳的响动。
被青紫色气机缠绕的巨足,一下子就将那团浓重白雾踩得四散而开。
雾气散尽后,再不见了甘无言的踪影。
莫忘山庄庄主姬老爷衣襟平复,隐匿起周身涌流飞蹿的阵阵玄奇气机,皮肤的黑度,又恢复本来状态,脸色不太好的“啧”了一声,表情幽怨,低声骂了句:“被那厮逃了。”
一直躲在帘子后头,偷看店内这一幕的店老板,这时终于鼓起勇气跑了出来,他“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那位身穿天青色薄绸的善人老爷面前。
一来自然是要谢昔日的赏钱之恩,二来是真正为今朝,老爷的无双风采所折服,诚心实意的要磕头。
身材实在太高的姬姓大善人单膝跪地,将店老板搀扶起来后,自己也站了起来,“孙老板你这是做什么,上个月我不是都已经强调过,见面用不着行此等大礼了吗?”
姓孙的店老板,作为一介没见过大世面的平民老百姓,不敢直视姬老爷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儿的垂首恭维道:“要的要的,要跪的!姬老爷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见到父母来到,如何能不跪?”
磨砂山莫忘山庄庄主也不想再与那小老板辩驳些什么,拍了拍手掌,高声冲门口大喊道:“拿进来吧!”
话音刚落,即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下人抬着一只外观华美的大箱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打开箱盖,瞧见里头装得满满当当尽是黄灿灿的金元宝,宝光夺目,叫人全然挪不开眼睛。
姬老爷弯腰从箱子里取出三大锭沉甸甸的金黄元宝,递给了店老板,解释道:“本来说好一百两黄金的,我不小心弄坏你一张桌子,那就再多加五十两,收好咯。”
店老板抱着那三锭共计一百五十金的大元宝,胸中情绪激动无比,他泪流满面,颤声哽咽道:“姬老爷啊,您就是我的亲爹呀!”
“别在这儿认爹认妈的了,有这功夫不如去捧几坛酒水出来。”
巨汉姬老爷笑容恬淡,“在山上被我女儿管着,不让多喝,好不容易下山了,可得喝个痛快。”
店老板连忙点头应了句“我这就去拿”,快步带着三锭金元宝向后院赶去,边行边暗道:“姬大善人原来连女儿都已有了,我只道他连媳妇儿都还没娶……”
肤色极黑的姬庄主随便找了个宽敞位子坐了下来,那两个抬箱子的下人,主仆有序的欠身立在老爷身后。
将魔宗活死门轻松剿灭的大善人,用双指轻轻敲击着木桌,悠哉游哉,摇头晃脑的哼道:“冬日饮,绿酒一杯歌一遍。再作三愿,一愿岁岁皆平安,二愿爱女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逍遥快活似神仙。”
这时,那个身穿朱丹裙霓裳小裙的少女许灵霜缓步走了上去,来到桌子的旁边后,小声道:“扶桑叔叔,你可还记得我么?”
姬老爷一听到这个已多年未闻的称呼,当即双目溜圆,扭头瞪视过去,振声问道:“你,你是……”
生就一副清丽容颜的许灵霜,取下挡脸的深红色面纱,露出甜甜的美好笑容,“是我啊,小霜儿,八年前扶桑叔叔来找我爹喝酒,我见过叔叔一次。”
原名“扶桑”的姬大善人,顿时也喜笑颜开,他拍了拍面前朱丹裙小丫头的肩膀,朗声道:“原来是小霜儿,哎呀,八年未见了,都长这么高了!老许呢,老许最近怎么样?”
许灵霜用力抿了抿嘴唇,神情变得严肃,轻声道了句:“我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扶桑“啊”的一下,失声而叫,双目瞪得比先前更圆,“老许他死了?”
这时候,店老板已从后院捧着一大坛珍藏许久,不舍得卖人的佳酿酒水走了出来。
还没等老板将酒坛放在桌上,身为许焰故友的扶桑,一把将坛子拿过来,掀开盖子,仰头豪饮了一大口,低压嗓子道:“老许他,和人动手了吧?”
许灵霜缓缓地点了点头,埋着头继续默然不语。
扶庄主身形远超越常人,嘴大喉管粗,喝酒的速度自是非比寻常,空腹狂饮,不多时一坛酒水就尽数入了腹中,饮罢拍了一记桌子,好言提议:“小霜儿,你既然都到了这里,那我这个做叔叔的,理应略尽地主之谊,随我一同上山叙上一叙,如何啊?”
魏颉本就有意上山拜访那位久负盛名的“姬大善人”,而许灵霜,更是愿意好好与这位久别重逢的父亲旧友聊上一番,欣然答允下来。
二人策马跟随扶桑,按家挨户给山脚下的百户百姓,分发完每月例行公事一样的“善缘善款”后,便调头直奔上山去了。
一路上姬老爷和少女许灵霜都因心情不佳而沉默寡言,魏颉这个无事一身轻的局外人,也就没理由自讨没趣,多问些什么。
琴州,夷陵郡。
磨砂山。
夷陵郡素来以“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著称于中原,故此这座名字颇为古怪的磨砂山海拔也十分低矮,与其说是一座巍峨山头,不如说单单是一岭平原小土坡。
魏、许二人的白马大白,以及姬庄主的坐骑,都是脚力雄健的优良马种,平地之上能够轻松做到奔驰如飞,矫健如龙,爬越区区一座不高的“小土坡”自然也不在话下。
很快,他们就登临此地山头的最高点,穿过一大片私林,总算见到了那座规模甚是宏大的“莫忘山庄”。
此庄园不像寻常庄子那般,门前左右两侧摆放石狮子,而是改放了两墩巨型“石龙”,每墩石龙通体发青,俱是用稀少难求的青色纹理岩精心雕刻而成,青龙须毛戟张若杀伐天王,口含羊脂白玉小球,模样煞是霸气魁梧,有千军睥睨之无上雄威。
庄子外围的壁垒厚实壮观,有若铁桶城堡,颇有儒家圣人夫子“墙高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的意味境界。
踏过层层铺陈整齐的青石台阶,从庄门入内后映入眼帘的那副独特光景,则更是令魏颉和许灵霜这二位来客叹为观止。
里头厅楼林立,却无视野狭隘拥堵之感,间间宅院设计精巧,且都高雅大方,布满诸多风格迥异的砖雕、木雕,走廊幽曲,一眼望不到尽头,真正可称作“百转千回”。
房屋麟次栉比而排列有序,显然极富物力人力,不用猜也知这庄园必是大量工匠耗时多年,方才建成的呕心沥血之作。
魏颉怎么说也是去过沂州锦瑟城,那座王朝第一强蕃金梁王府邸的人,再大的场面都经历过,倒也没过分表现出如何惊讶。
而花季少女许灵霜自幼跟随父亲许秋山跑码头,挣辛苦饭吃,常年奔走劳碌,靠表演为生,混迹于江湖的底层,虽活了差不多十七年,却也从未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世面。
印象中唯一一次堪称不凡的经历,还是行至江南道江州时,被当地太守白符邀请到府中演唱滇戏曲目。
然则饶是官拜一州司马,白老爷家中的院落,也全不及这座莫忘山庄如此考究啊!
小丫头紧跟着扶桑叔叔的步伐,在庄内边走边观赏,只觉眼睛看花了,都看不完周遭豪门气派十足的各种屋舍建筑,忍不住暗自感慨:“这庄园名字起得真好,莫忘……此等非比寻常的庄子,来过一次,想必这辈子都要难以忘怀。”
在曲折的廊庑里又走了一段时间,有两个模样清秀,男女不辨的青衣小童,神色匆匆的朝这边赶了过来,边跑边焦急的大喊:“姬老爷,您总算回来了,不好了,出事儿了!”
见那两个小童焦虑万分的模样,肤黑如炭的扶桑咳嗽一声,示意他们今日有客人到访,须注意些规矩礼数。
那两个青衣小童倒也聪慧伶敏,一下子即领会了庄园老爷的意思,脚步不再那般狼狈匆忙,但也仅仅是两步变作三步,赶到了姬大庄主的身前。
身高一丈有余的庄主深深低下头,眉心紧锁,问道:“吉祥如意,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站在扶桑身后的魏颉,无论如何都猜想不到,某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名,竟会从其中一个青衣小童的口中说出。
一听那名字,魏颉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呦呵,这是又遇上老朋友了啊!”
只听得那站着喘了几口气,勉强平复呼吸的小童,大声报告:“老爷,刘开山快被小姐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