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他二人便回了前厅。许钰乖巧的坐在那儿,一见了沈姝楠,一瘸一拐的走向她。
沈姝楠见此刚想说慢些走,谁知许钰竟不知何时手里捏了一团小雪球向她抛过去,嘴里还大喊着“姐姐看招!”
许煊鸿用手臂挡下这跟挠痒痒似的小雪球,松了握着的手,一把捏上许钰的脸。
“许钰!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莫要伤到你姐姐,不然过会选新衣可没你的份!”
“哎呦哎呦,姐姐救我!”
沈姝楠一脸调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煊鸿便抢道:“你姐姐可没带银子在身,都在云兮那丫头那儿,她如今可是回府去了!”
许钰一听,跟放了气的气球一般,只得认错。
他二人一番吵闹倒是引出了屋内的曾大夫。
这位大夫,如今年过花甲,听得从前也是先帝之下的得力助手,可后来为了一罪臣之女抛下这一身官袍,毅然辞官,只为同她喜结良缘。
世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如此行径想来神明也会为之动容,可这世间之事,并非神明能插手。
凡事皆有定数,皆为天命。
那臣本一届清官,被人陷害入了狱。后来先帝知其实,可若是不将计就计,怎能拿下那一帮贼子,为了家国大义,他只能成为为人谩骂的贪官。先帝明面上将其家眷流放襄阳城,可实际早安排好内应照顾。可他不知的是,那些个贼人早就将流放途中的家眷杀了。
此后,曾大夫孤身一人,常坐在进城内的那条官道上,什么也不做。先帝曾几次传书于他,望其能够重回朝政,他都不曾回信。
后来城内闹了疫症,他不愿看百姓受之苦楚,亦是为了自身之安,一心研究对症之药。皇天不负有心人,月余日他便定下了药,将这疫症治的妥贴。
再后来,他索性在城中开了医馆。婚嫁之事,在那姑娘死后,便也从未提起过。
自此,便孤身一人,时至今日。
曾大夫无儿无女,看着院中打闹的二人甚是欢喜,可此刻也不早了,想必家中还有人等着。
“宸翼,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咯!”
“这便要赶我走了?”
“是啊,再不回去,你母亲该点着灯来我院内寻人了。”
沈姝楠听后,一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将军,母亲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那我明日再来找您。”
他一行人,行了礼也就要往外走,说来也巧,此刻空中飘起了雪花。曾大夫站在门前的廊中,看着许煊鸿向外走。
“宸翼。明知山有虎,莫向虎山行。”
许煊鸿听后,也不过是笑笑,随即便走了。
“宸翼,莫向虎山行!”
身旁的人一脸郑重的对他重复这句话。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腰。
“可别想了,置办新衣去!”
说完,牵着她氅下的玉指,直直向外走。
苏州城内,自是人人家点红灯。
今日年关,许东城也得了闲回了城中,到时已是酉时,让人回沈府送了信,直直的去了姜府。
“姑娘,时候尚且早着,方才你还答应老婆子这会儿就回房中等呢!”
姜婉坐在院内门的廊中,一旁的嬷嬷替她拢了拢大氅,又换上新的手炉。
“嬷嬷~我想再等一会儿嘛~”
姜婉一向是撒娇惯了的,她幼时母亲便去世,不过好在这偌大的院子里,没个耍心思的坏心眼,都是对她极好的。这位嬷嬷原就是她母亲陪嫁过来的。
没来得及等嬷嬷回话,屿东城便头顶着一片花白进了门,一眼望去便是尚且有三四米远的姜婉,一身嫩绿色映在雪中。
“婉儿!”
姜婉闻声望去。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面容。
他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向胸前拿去,对着姜婉拍了拍,又张开双手,做好拥抱的动作。
“东城哥哥~”
离别时尚且骄阳似火,如今再见倒是寒冬腊月。
屿东城抽出手稳了稳怀中人发髻上的步摇。
“站在这儿吃风做什么?怎么不进去等我。着凉了怎好?”
“正要进去呢~”
她憨憨的笑着,身后缓缓走来的嬷嬷是一点情面也没留给她。
“可别说了哥儿,快进去吧,我们姑娘方才赖在这儿可不肯走呢~”
屿东城听后低头看向怀中的姜婉,笑意粲然。
“下次可不许这般!”
一边说一边同她去了厅房。
“今日街上有舞狮子的把戏,可要去看?”
“舞狮子??去!”
“说来姜伯父去了何处?”
“父亲啊,文家叔叔说他家老夫人今日大寿,年关本不该扰了阖家团圆,可她母亲近来身子不太好,想趁这次生辰,替老太太冲冲喜,也就托人送了帖子。”
“文家?我从前倒是没听伯伯说过,你怎得没去?”
“这不是在家等你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他怀中更靠近了些。
“这文家,原是我母亲的堂哥家中大娘子的娘家,他家中二公子前年中了探花郎,官家赐了翰林院编修一职,月余前不知为何,迁来了苏州。”
“原是如此。你可饿了?”
“嗯,饿了~”
“传膳!”
一旁的嬷嬷听后,对着下面的人吩咐。
文府。
院中处处都挂着红灯,院子里呜呜泱泱到处都是人。
文家大娘子倒是个算得准的精明人,一早便吩咐好了人将后院里搭好的戏台子上空罩了快大布,外边是银装素裹了,唯独这看戏的场子,毫发无损。
“各位,前院开席了,还请各位快快入席。”
席面大了,总是怕这家有矛盾那家又有交好,又或是卡在中间难为的,所以这谁坐哪儿同谁一桌一早变安排好了,也不得罪谁。
姜豫同那文家主君文渊峻及老太太,大娘子,二公子一桌。
“今日设全鸭宴招待各位,有不妥之处还望海涵。”
“怎会?还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多谢多谢,各位多吃些。”
说完这话,文渊峻也入了坐。
姜豫拿起酒杯,对着老太太说了些场面话,毕竟是好些年不曾见过了,也少有书信来往,能说的话不多。
“益成,这位你当称呼一句姑丈,从前去他家拜寿,还弄哭了你婉妹妹可记得?”
文益成顺着他父亲的目光望去,正欲起身做礼,姜豫便开口说道:“罢了罢了,在意这些礼节做何?正吃着呢。贤侄且坐下吃。”
“多谢姑丈。”
文益成是个文静的孩子,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身高六尺有余,剑眉星眸。
年纪尚小,加冠不过几年便中了探花郎。一连好几天,处处有人传帖子,望能够于自家未出阁的女儿相看,不过他都推了,一时间竟有人传出他好男色,身边的小随从听后气不打一处来,他只说:“他人碌碌,不涉你足。”
“说来仲毅也有二十余岁,如今又是探花郎,可有相好的女子?”
文益成闻声抬头顿了顿。
“有。”
“是谁家姑娘?可要姑丈同你前去提亲?”
老太太从入了坐,除开应付那些祝寿,没再开口说话。此刻突然开了口。
“今日婉儿怎得没来?”
姜豫听后,想着此刻提起婉儿,怕不是......
“婉儿近日受了些风寒,怕一出来又严重了,又正好撞上沈家义子屿小将军今日回来。便让她待在家里了。”
“沈家义子?”
文益成倒是难得的发了问。姜豫见此,心中的答案又肯定了几分。
“屿东城,原是沈家先夫人在时认下的义子。年初的时候,同我家婉儿纳了吉,可军中的事谁说得准,这一走就是到了今日,这婚事也就拖到如今,不过想来也快了,到时候还能请老太太您喝个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