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城,一水巷,苏家。
苏毓一人立于廊中,看着黑压压的天。
“姑娘,昨儿个跟着的人传了话回来,说是小将军住在一小院子里,里边儿还有几人,不知是谁。但听院中的人唤了母亲。”
“哦?即是如此,为何报无所知,无用。你且退下吧。”
那小丫头行过礼便退下了。
苏毓微微笑着。
“特意从苏州来婉城,原是为了团聚。许将军。”
说罢,她回了书房,写着书信,不知是寄于谁人。
苏州,和亲王府。
“王爷,婉城来的信。”
“哦?”
和亲王饶有兴趣的借过信。
“沈母未亡。”
他小声的重复着。
“你且安排几人同我前去婉城。”
“是。”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这日婉城难得的有了些好阳光,饭后沈姝楠一家人坐于院中赏月。
“楠儿,你与鸿儿离家多日,于礼不合,明日便回将军府吧。”
“母亲,无碍。”
许煊鸿率先回了沈姝楠的母亲。
“鸿儿,将军府中人多口杂,这下人们有无异心也未可知,尚且这不和礼法,明日便动身吧。”
沈姝楠吃着手中的定胜糕,听后抬着头问了问。
“母亲,那父亲呢,总不能叫他一人去吧。”
沈儒风看着空中的圆月,听到沈姝楠的问题,立马低头。
“为父可不急,留好几个秋也行。”
许伊郦听后,看着他。
“此前你我二人可是说过的。鸿儿,那和亲王的心机不知到底,可无非是为了那权力之巅,可他只怕也不是什么爱民的帝王,难以安民。”
“是,母亲,我同楠儿也想到此事,可又无从所知他的计谋。”
他与沈姝楠自是知道,和亲王的女儿喜欢父亲,是他们唯一的探点,可这夫妻之事,不是他二人能够多嘴的。
“他的女儿喜欢你们父亲,这便是扼杀他计谋的一把利刃,所以,夫君,这人,你只能娶了。”
“可......好”
沈儒风听后想反驳,可又忆起那日,他同许伊郦许诺的场景。只能答应。
“你们出门已久,明日便返程。此事不得误。”
许煊鸿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
“母亲,这婉城中怕是也有他和亲王的探子,此次携带楠儿前来,怕是会被有心人察觉,明日便换个住处吧。”
“好,鸿儿,你的心思是细的。”
“两军交战,这种亏受了一次,也就学会留个心眼了。”
……
“父亲,鸪峪同我自幼长大,且放心同他返往苏州。”
许煊鸿对着沈儒风说着,又转过头对着鸪峪交代了几句。让他将沈儒风送回府后,带着云兮返往襄阳。
“为父自是放心的。”
他回答后,又看向许伊郦,轻轻的抱住她。
“夫人,自此一别,不知相见何时,定要平安。”
“愿郎君千岁,妾身常健。走吧。”
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他们分开了。不知何日才能与君相逢呢。
沈儒风走后,许将军同沈姝楠也准备骑着马回襄阳去。
“母亲,嬷嬷,宅子我已安置妥当,方可直去。我同楠儿便回襄阳了。”
“去吧。”
他二人行过礼后,沈姝楠先上了那匹白马,她本以为许煊鸿会骑前方那匹棕马,谁知许将军同他上了一匹白马。许将军坐在她的后方,拉着缰绳。
“母亲,小婿同楠儿告辞了。”
“好。”
许伊郦看着他二人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便回院中,带上东西,去了新的住处。
“将军,为何同我驾一匹马?”
“我只是知晓你喜爱骑马时的自由,可如今到底是不同了,此等小事,为夫代劳了。”
旭日东升,这光洋洋散散的撒在他二人之上。
沈姝楠穿一淡蓝色的方领对襟半袖,深蓝色的衣缘,内里着一身淡紫色立领对襟琵琶袖短衫,下身着一淡紫色金纱马面,由金丝绣着许多菱形,分布在裙上。她微微后倾,投于身后之人的怀抱。
许将军穿着一身米白色圆领袍,做翻领,着金丝暗纹。他感受到沈姝楠微微的依靠,微微的笑了笑。本是骑马逍遥的少年将军,此刻也放慢了不少。
他们各自离去不久,和亲王便带人围了这小院,这小院位置本就偏僻,也没什么过往的人,可这和亲王还是怕被人认出,带了一顶帷帽,罩住自己的脸。他坐于马上,看着这院门。
“卫戍,给我把这门打开。”
“是。”
砰~
卫戍从前本是难民,到了汴京,坐着力气活,原就是个气力大的。后来得了和亲王的抬举,留在了身边,做了侍卫。
和亲王下马,进入院中,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他一时有点脑怒,觉着那苏毓拿自己逗趣,大步出门,骑上马,去了苏家。
“苏毓,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留你自是以为你有用处,如今你倒是得寸进尺,拿本王逗起趣了?”
书房内,苏毓跪坐在地,和亲王捏着她的下巴发青,发问。问罢,又一甩手,将苏毓的脸甩向一旁。苏毓那张白皙的脸,瞬间通红,下巴留下和亲王的手印。她自嘲的在心中闷闷一笑。
“于王爷而言,奴不过是利用。不过是使这婉城中漫布您赞美之言的一步棋,如今,这颗棋子,将您的美德宣扬得婉城之中人尽皆知,您还有何不满?”
“呵,有何不满? 你飞鸽传书,告诉我沈姝楠的母亲还于婉城苟活,可我去你写那处,空无一人,这不是逗趣?难道还是你静心设下的局,为了见本王一面?”
“我的手下确是看到了许将军与沈姝楠在院中唤人父亲母亲,才传书于你,你大可派人前来,又未曾想你会亲临。”
她的言语中带着不少怒气。
“苏毓!不要以为本王纵容你,你便可以目中无人。你这条命本王既可留,自然也可取。”
苏毓手紧紧的握着淡蓝色的裙边。而后又释然了。
“那您杀了奴?”
她仰头看着和亲王,吐出这几个字,没有歇斯底里,剩下的只有平淡无奇。 眼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悄然的落下。
到将军府时,许煊鸿的父亲母亲早已在门口等着。
他们站在将军府前,看到远远的许将军与沈姝楠。
“楠儿,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路可有累着?”
这马还未停下蹄,许煊鸿的母亲就先一步下了台阶,唤身边的丫鬟将沈姝楠扶着下了马。
沈姝楠见此微微仰头对着许煊鸿笑了一笑,有些得意。原是还未到府中之时,二人打赌,母亲会先关照谁。楠儿本就胜券在握,可这许将军不自量力,非得赌上一把,如今是彻底输了。
他看着沈姝楠得意的样子,抿着嘴笑了,又快步下马。看着眼前的母亲与楠儿,楠儿还是同以往那般挽着母亲的手。母亲也同楠儿说着话,一直问她这些日子,有没有受什么累。说着说着,他母亲转过头。
“煊儿,发什么呆,快回府中。”
说完这句话,又回过头,同楠儿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