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此时本是待客之时,但家主知你近来太过劳累,便不用去前厅了。”云苒从前厅过来。
“那我便去小哥那屋。”她小声的回道,突然又想到什么,让云兮将她扶了起来,她沉默了一会,似是理着近来的情绪。
而后开口道:“云兮,你且去前厅,同行之人刘小将军想必会来,你帮我留意着,告诉他,明日未时在香酥酒楼,不见不散。”
她强撑着难意,总觉得屿东城的死不是如此简单。
“好。”云兮行过礼后便去了前厅。
沈姝楠走到廊中,停了脚步,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
伸出手,接这雪,雪花碰到她手的那一刹,便融化了。
“或许,我爱的都留不住。”
她最爱雪。也或许最爱屿东城?
她缩回了手,走向屿东城的房里。
走到了他的房前,她看着这门,却迈不出步。
她哭了,没有出声,哭到不能自已,瘫坐在房门前。她不知道怎样去走进。满是回忆的屋子。
她偏着头,靠在门上,只剩下大雪哗哗的声音。
前厅,大家都扎堆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有笑的也有哭的。
云兮见一人着黑色圆领袍,独坐在走廊里,看着飞扬而下的雪,他的眼中很纯粹的悲伤,眼睛也红红的,想来这便是刘副将了。
“刘副将军,”她见小将军抬了头,行礼后继儿说着:“我家姑娘明日未时,于香酥楼等您,不见不散。”
“你家姑娘?是,屿将军常常说的沈姑娘?”
“是。”
“好,我定遵时守约。”小将军道完,继而看着满天的雪。云兮转达完便向后院屿东城的房里走去。
走至屋前,看见了瘫坐在地的沈姝楠,她蹲下身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说着:“姑娘,刘小将军已然答应了。”
沈姝楠未置一词,自顾自的流着泪。
“姑娘,你先起来,这地上甚凉,既是质疑小公子的死,身体若是病了,那又如何得以求证?”
沈姝楠听了,顺着云兮的手站了起来,自己擦掉了眼中的泪道:“云兮,我......”
见她道不出什么,云兮也就开了口:“姑娘,你先回屋,小公子的东西,我这就叫墨言搬来。”
沈姝楠看着云兮,笑着轻唤她名字。
说罢便走向了自己院中。
沈姝楠坐在自己院中看着随风飘扬的大雪,不觉又落下泪,却同前几日的情绪不同,是麻木的,无知的。
这时墨言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
“姑娘,小公子的东西都在这箱中了。”
“你且退下吧。”她点了点头。
云墨行礼后,便退下了。
墨言走后,她蹲在箱子面前,缓缓的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不少的书墨,倒不是她所以为的刀枪剑戟。
其实屿东城比起文更爱的是武,不过幼时偶然听见沈姝楠与她的大哥沈文煜的对话
“小妹妹,你且再大一些大哥便教你习武好不好?”
“我才不要呢,我要跟着二哥学习书法,学习文理,大哥总是练武,瞧这身板,都壮得不成样子了。”
“不学便不学,你说我壮做什么?”
沈姝楠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便跑开了。
自此之后,屿东城便开始将文摆在第一位,当然武也不曾落下过,所以后来,他也就成了能武善文的小公子。
“姑娘,大娘子请你去云翳厅阁。”云兮急匆匆的赶来。
“不去,你且派人回话,不用亲自前去。”
“姑娘,可大娘子背后的母家乃是和亲王府,怕是不好扶了她的面子。”
沈姝楠稍作思考,便起了身,前往云翳厅。
“大娘子安。”
沈姝楠端正行礼后,便抬头看向这位继母,可她从未觉得她是她的母亲。
她的这位大娘子郁煦婳乃是如今的一等和亲王府中的女儿,本该嫁与一显贵门户,从此相夫教子,可她偏偏喜欢上了沈姝楠的父亲。
仅仅一个商户人家,虽说也是商户的第一,可到底是没有加官晋爵的,和亲王怎么忍心,将她的女儿嫁于这样的人家,况且这沈儒风早早便娶了许伊郦为夫人了,难道让他和亲王的女儿去给商户做妾?
本以为这郁煦婳会打消这个念头,可谁知,她却是欲加笃定,不止是要嫁与沈儒风,更是要做大娘子,如若这和亲王不为她出谋划策,她便不吃不喝,和亲王又怎么忍心?
只能暗中在沈家大院之中,插入淑妍这个眼线,让她伺机而动。平日沈姝楠在家中之时,她母亲的吃食向来是她亲自动手,不曾过于他人之手。
璟德二年十二月初,那天飘着散散懒懒的雪,沈姝楠与许煊鸿成婚。
璟德三年二月,和亲王便派人交与淑妍见血封喉,只说把这涂于伤口,便无他言
璟德三年三月二十日,沈家主母在前往襄阳探望沈姝楠的途中,遇到山贼,沈家主母被沈家家主救下,但不幸被刺伤,二十日晚便撒手人间。
沈家家主当即绑住了所有伺候沈家大娘子的婢女,又派一快马送书信前往襄阳。
沈姝楠看后,悲伤不已又觉事发蹊跷,不过臂膀被刺伤,无论如何都不至死,便同云兮一同回苏州,这许小将军自是军务繁忙,沈姝楠留有书信一封。
赶往苏州后,家中的丧事便开始办了,沈姝楠看着棺中的母亲,是最疼她的母亲,她强忍着伤心,陪着父亲打理着丧事。
她又想着如何调查此事,此事事出蹊跷,如若不是有人刻意陷害,又怎能突然离世。
她眼角的泪,至今没有闲暇之余落下。
她唤来云兮,问着:“今日都有谁来吊唁?”
“都是家主平日里交好的那些人,不过说来奇怪,这和亲王竟也前来,可无论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真的伤心。”
沈姝楠眉头微微一皱,
“想来那和亲王王家中小女,自是爱慕父亲,可不曾想如此迫不及待,如今更是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她的声音里透着悲愤。
“姑娘,慎言,怕是隔墙有耳,如今的沈家同以往是不同的。”
云兮向来是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