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到温何的一声叹息,带着深深的惋惜,“她的心里,恐怕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
“你很难过吧?”仿佛找到了知己,何欣晚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难过肯定是有些的,但还好。”真诚的脸上没有半分的作假,“我喜欢她,最好的结局,是我能跟她在一起,如果不能,那我就祝愿她跟真心相爱的人白头偕老,我只要远远地看着,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心里也是高兴的。”
温何的一番话,稍稍地驱散了何欣晚心头的郁结,她微微展颜,“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如何呢?感情最是勉强不得的事,总不能强迫了她跟我在一起。”温何打趣,“她可是个律师,而且......我也是个守法的警察。”
阳光般的笑容在俊朗的脸上绽放,随着笑容的放大,何欣晚的心结突然就打开了。
她冲着温何露出轻松的笑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温何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温警官,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二。”何欣晚只手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眉眼含笑道。
“你说。”温何认真地望过来。
“温警官平时是如何抓犯人的?”
斯文又带点憨厚,这样的性格,是如何做警察的,她真是好奇。
温何嘿嘿的笑着,“就这样抓的。”
何欣晚也跟着笑了。
好吧,那就这样抓吧。
这位温警官,还真是有趣。
手术的前一天,苏长林的病床前围了一堆人,从未有过这种待遇的人,面对着一群上流人士的围观,竟然表现得有些拘谨,连口头禅都说得不利索了,话里话间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有礼貌一点。
为此,苏弦挺想发笑的,但一想到明天的手术,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熬不过大家的热情,苏长林提出想出去走走,苏弦也不阻拦,这几天住院也看出来了,老父亲的确收敛了许多,看着他背着手往外走,深感,活着真好。
原以为住了这些天,苏弦以为父亲会认出左月尧就是当初的那个男孩儿,但结果,父亲表现得很平静,貌似并没有认出来。
苏弦暗道:也好,万一认出来了,说不定还不让他做这个手术了呢。
毕竟当年,他对周泠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陈碧玉自打怀孕后,李社长那是变本加厉的宠爱了,恨不得连走路都是抱着的,看得苏弦直呼亮瞎了狗眼。
陈碧玉在苏弦的肩头戳了戳:“你俩,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有个准信没有?”
“什么什么程度。”苏弦装作忙碌的样子,“就是朋友呗。”
“哇哦。”陈碧玉直接翻白眼,“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还朋友呢,我拜托你敞亮一点吧,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呗,扭扭捏捏地干什么!”
陆夕冉的侧重点比较实在:“明天的手术很麻烦吗,时间很久吗?左师哥是主刀医生吗,如果是的话,我反而很放心,不管怎么样,左师哥的医术还是很厉害的。”
言谈之间,无不崇敬,从开始到现在,左月尧在陆夕冉心里的位置,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神一般的男人,在苏弦的心里,经常犯神经。
“手术不麻烦,我是主刀医生。”左月尧从门外踏进来,边走边回答了陆夕冉的话。
来到苏弦身边后,将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手术同意书,没问题的话签个字。”
陈碧玉笑着调侃,“左医生,你直接签个字不就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苏弦横了她一眼,看都没看的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走个程序而已,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了,是他亲自操刀,她就不担心。
因为要忙,左月尧很快就离开了,陆夕冉见着人走远,连忙追了过去,“左师哥。”
左月尧神色柔和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我想让你帮个忙。”陆夕冉抠着自己的手指。
“你说。”
“你能不能......能不能......”
左月尧意识到什么,淡淡一笑,“能不能让任尚不要再骚扰你,是吗?”
陆夕冉的小脑袋点得像捣蒜,“对啊对啊,左师哥你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
“左师哥,你能不能管管他。”
不是他厉害,而是在这之前,已经有人跟他提过此事了,只不过内容完全相反而已。
陆夕冉希望他能管住任尚,但任尚那家伙,不止一次地求着他,希望他能在陆夕冉的面前替他说说好话,也想让他说动了苏弦,一道替他说说好话。
但他一直没有参与这件事,一来,他还没有跟那丫头通过气,二来,任尚那小子,是该受点教训了,上次的事,他已经记下一笔账了。
冲动是魔鬼果然没错,不仅让自己的形象在陆夕冉的心里大跌,还促成了人家谈情说爱去了。
“其实,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坏。”左月尧还是替任尚说了好话。
陆夕冉撅起小嘴儿,“他好不好坏不坏,我不想知道了,我只要他不再打扰我就行,他老给我发消息,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那就把他拉黑了吧。”左月尧给出建议。
苏弦正好过来,听到后,忍俊不禁,“左医生,人家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这是插兄弟两刀啊。”
左月尧的笑容带上了宠溺,“主要她身边有个厉害的苏律师,我怕那小子吃亏。”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苏弦心情也不错,很自然地回怼,“现在左医生掌握着生杀大权,岂不是比我更厉害。”
左月尧的笑容放大,“再厉害也逃不过某人的五指山。”
“原来左医生是只猴子。”
左月尧噎了一噎,抬手就刮了一下苏弦的鼻子,“那你岂不是小母猴儿?”
陆夕冉识趣地闭了嘴,默默地退出了群聊。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一想起任尚这几天的狂轰滥炸,陆夕冉的脑子就轰隆隆的,自打上次的事后,她就觉得任师哥讨厌得很,竟然还让她原谅!
哼!她才不会原谅!
他都把她的男朋友打成那样了!
两人斗嘴间,苏弦渐渐落入了下风,突然看到何欣晚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道,“左医生,你的黄金搭档来了,我就不打扰咯。”
左月尧岂会轻易放过,一把抓住了逃跑的人,“等叔叔出院后,我要吃你做的饭。”
苏弦巧妙地挣脱,边走边道,“考虑考虑吧。”
自从跟温何聊过之后,何欣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他们两个暧昧的时候,竟然没那么心痛了,反而能够坦然面对了。
她路过左月尧的身边,只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朝着另一个病房去了。
左月尧的笑容,难得如此轻松。
苏弦回到病房,病房里除了父亲,再没有其他人。
“他们说有事,先走了。”苏长林指着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纸袋子:“留下了这个。”
纸袋子里,躺着厚厚一叠人民币,还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只短短几个字:“别怕,有我。”
下面还有他们的亲手签名,包括小芸舒那歪歪扭扭的字也在上面。
他们知道她的脾气,如果当着面,一定不肯收下这些钱,这种简单粗暴的情感表达方式,也就他们几个对她如此,还说什么有事先走了,明明就是不想听她说那些煽情的话罢了。
有时候心弦的触动,往往发生在一瞬之间。
泪,夺眶而出,为友情,为亲情,也为这些年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人。
时至今日,过去的种种怨恨和委屈,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对于一个年迈的随时随地都可能跟阎王赛跑的老人,与其怨恨,还不如给他一个善终的好结局。
手术,很顺利。
这让所有关心的人都放了心。
等在手术外的一众人悄悄地在病房里看了两眼后,便准备各自散去。
也是手术的这天,苏弦才见到了任尚,这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人,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竟然变得深沉了。
额......深沉这个词儿,真不适合他啊。
任尚一直盯着陆夕冉看,吓得陆夕冉直往陈碧玉的背后躲,陈碧玉一把将人拉了出来,“他是鬼啊,你这么怕他干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陆夕冉说了句让大家伙险些笑出声的话,她说,“他比鬼还可怕呢,鬼还不会欺负人呢,他有暴力倾向。”
一众人捂着嘴笑,怕打扰到病人休息,忍得十分辛苦。
任尚的那张脸,活生生憋得要变形。
他有暴力倾向?简直可笑!不就是那天没受得住脾气,跟那谁打了一架吗?怎么就成了有暴力倾向了!
“那天那个家伙也打我了,你怎么不说他有暴力倾向?”任尚气愤地抗议。
陆夕冉鼓起勇气,昂着胸脯替自己的男友辩解,“是你先打他的,他是为了自卫,难不成不还手,被你打死啊!”
任尚指着陆夕冉的手都抖了,“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还是蠢得跟猪一样!小心早晚还是被人骗!”
陆夕冉不满地回嘴,“你才跟猪一样,你才被人骗,我祝你遇到个坏女人,骗光你所有的钱,让你变成穷光蛋。”
任尚气坏了,上来要抓人,陈碧玉拍下任尚的手,“行了!自己的错,自己慢慢弥补呗,一天天的就知道吓唬她,欺负她,你就不能用点其它法子?还说她是猪呢,你能好到哪里去。”
苏弦惊讶地发现,被数落成这样的任尚,竟然也不回怼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了,这任爷,的的确确是喜欢上小白兔了。
要不然,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任爷,如此放下姿态。
啧,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大。
“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得回律所了。”黄凯风颇为惋惜道,“约好了跟当事人见面,时间差不多到了,这里你辛苦多照顾些,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吱一声。”
“谢谢师父。”苏弦由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