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尚马上闭了嘴,心里暗叫不妙。
尧尧对这个女人,恐怕是余情未了啊,那双眼睛,就跟长在了她脸上似的,到现在没离开过。
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让尧尧跟这个女人再扯到一起,他心里的天平,早就倾向于何欣晚了。
任尚将身子挪了过去,站在了左月尧和苏弦的中间,左月尧正要将他拉开,却见着苏弦大跨步的离开了。
一句话都没说。
左月尧对着任尚叹了口气,“你啊。”
任尚不服气,“我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她!不是因为今天我输了这场官司,而是我替你不值,凭什么她过得逍遥自在的,你却为情所困了这么多年。”
“谁说我为情所困的。”左月尧的目光追随了过去。
“有些话我一直没说,今天索性一次性说明白。”任尚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你为什么出国深造?你明明说不会出国的!还不是为情所伤!深造后,你明明可以回国,你却选择去做无国界医生,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段感情,你想用更严酷的方式去麻痹自己!你说你放下了,你真的放下了吗?”
“根本没有!”任尚有些激动起来,“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你的这双眼睛就不会从看到她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
“尧尧,你还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人已走远,左月尧收回了目光,心中有那么一丝苦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更多的是恨。”
“呵。”任尚冷哼,“没有爱,哪来的恨,如果真的放下了,便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左月尧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任尚说的是对的。
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她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和欢喜,甚至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而他,却在一遍遍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算了,随便你吧。”任尚最终妥了协,“你要还没死心,那就随便你怎么做,不过有一条,我不想再看到七年前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否则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你怎么不放过法?”任尚的真诚让左月尧很感动,为了缓解气氛,故意开起了玩笑。
“没想好,不知道。”任尚哼哼,“反正新仇旧账,到时候一起算。”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受的气还不够?”左月尧轻笑,“早提醒过你,少惹她为好。”
她那张小嘴儿,有时候连他都不是对手。
苏弦走到门外的时候,齐肃的车正好也开过来了,她刚迈下台阶两步,忽然看到有个女人从下面冲了过来,来不及反应,一颗鸡蛋重重地砸在她的胸前。
接着又飞来一颗。
“师父!”齐肃见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打开车门迅速地跑了过来,跑到跟前下意识地就想清除苏弦身上的污垢。
可反应过来马上住了手,这个位置实在是不方便啊。
他的手上上下下来回了好几趟,担心地看着苏弦,“师父,你没事吧?”
保安的反应十分的迅速,很快将女人的手押在了身后,女人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张嘴恶狠狠地叫骂,“姓苏的!你会不得好死的!你助纣为虐,赚黑心钱,你会断子绝孙的!”
意外的是,被扔鸡蛋的人脸上,竟然没有半点生气,只是略微有些无奈。
苏弦看了一眼胸前的污渍,缓缓地叹了口气。
上次是泼水,今天是鸡蛋,这扔东西的逼格都高了,她是不是该高兴才是。
任尚和左月尧都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女人的谩骂后,任尚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幸灾乐祸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左月尧拧眉扫了他一眼,任尚立马把嘴捂住了。
完了,忘了尧尧还惦记着呢。
左月尧快步上前,将苏弦拉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挡住了因破碎的鸡蛋浸湿的胸前。
他拿过齐肃手里的纸巾,在她的胸前擦拭,轻声道,“反应慢了点。”
苏弦翻了个白眼,“你来试试?”
左月尧挑唇,“还好不是脸。”
齐肃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听着左月尧的话,心里暗自替苏弦不平,这个时候,合适说这些话嘛!
女人仍在骂骂咧咧,苏弦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女人谈一谈了。
“干什么去?”左月尧拉住了她。
“去跟她聊聊。”苏弦无奈道。
“就这样去?”左月尧的目光落在胸前的印记上,白色的衬衫贴着肌肤,透出里面内衣的轮廓来,“看来这些年你的营养不错。”
苏弦不明所以地看向左月尧,在看到他眼里的炽热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嘴角一扯,“左师哥,你这种行为,涉嫌性骚扰。”
左月尧儒雅一笑,“苏律师随便定义。”
“啊对了,我记得车上好像有衣服。”齐肃脑子一转,突然大声道,“师父,我去车上拿你的外套,等我啊。”
说完,齐肃跑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他可不能让师父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别人占便宜,虽然......虽然他刚刚也无意瞥了一眼,但他,可不是故意的啊。
齐肃很快取了衣服过来,他不敢上手,想也不想地竟然将外套交到了左月尧的手里,左月尧一边将衣服披在了苏弦的手上,一边道,“你这徒弟,倒是很有眼力劲。”
齐肃一听,顿时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了左月尧,这个英俊儒雅的男人,还是挺好的嘛。
苏弦看着齐肃崇拜的目光,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小兔崽子,还真好哄。
里面有法警赶过来,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后,问苏弦,“苏律师,需不需要我们来解决?”
苏弦微笑着道,“没事,我自己能处理,麻烦你们了。”
法警离开后,苏弦走到了女人的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几天没洗的头发,憔悴不堪的脸色,几乎发白的唇,还有一双枯如树枝的双手,一看就是生活不富裕之人。
苏弦当然认得这个女人,她是上个月那场官司的受害人家属。
“已经是第二次了。”苏弦面色平静道,“事不过三哟。”
“我呸!”女人越发的激动起来,“你狼心狗肺!会不得好死的!”
“好不好死,不是你说了算,但......”丝毫不为所动,苏弦依旧淡淡道,“你要是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丈夫的赔偿金会减少一大半,而且,你还会收到我的律师函,到时候的结果,就是你去坐牢,而你的丈夫,一个人在医院躺着。”
“你......”女人气结,势气一下子就下去了。
“我说到做到哦。”苏弦看了保安一眼,保安心领神会地将人放开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你是知道的,我可是个不择手段的律师。”
被松开的女人,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了起来。
苏弦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而一直在身边站着的左月尧,又往前靠近了一步,他不知道情绪激动的女人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结果没有,而且渐渐平息了下来。
因为她对她轻声说了几句话。
她说:我已经说服我的当事人,给你们争取了最大的补偿,你再这么闹下去,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女人似乎是听明白了什么,看向苏弦的眼神,顿时有了变化,不再是那般虎视眈眈,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苏弦站起身,由于体位性低血压,她的头晕了晕,差点没站稳,她一直以为站在她身边的是齐肃,便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手臂,待她回过头时,才知道抓错了人。
“谢谢。”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一向口若悬河的人,唯独面对着这个男人时,她的大脑好像经常短路。
“你对我,只有一声谢谢?”他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要不然呢?”她抬头看他。
“不应该更多的是歉意吗?对你当初的劈腿,不告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你......”
“非常抱歉,对不起,左师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再跟我计较。”
这女人......对不起说的倒是挺快,可那脸上,哪里有半点真诚道歉的样子。
更何况,他真正想要的,是道歉吗?
“道歉是需要诚意的。”
苏弦有些不愿意待下去了,总感觉有人在下套,“那左师哥想怎么样?”
“陪我去接个人。”
苏弦看着左月尧耐人寻味的笑容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
“很简单的一件事,这件事之后,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左月尧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
一笔勾销?
苏弦思索了一阵,“接谁?”
“去了就知道。”他拉了拉她快要掉下来的外套,“先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吃个饭,吃完饭,我们去接人。”
“这里面好像是三件事。”苏弦没好气道。
“其实是一件。”左月尧十分耐心地分析,“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去接人,所以必须换身衣服,等你换完衣服,我们得先吃饭,因为已经过午饭点很久了,我饿了。”完事儿又问她,“你不饿吗?”
还别说,她也是真的饿了。
苏弦又想了想,“一笔勾销?”
左月尧点头,“一笔勾销。”完事儿,又道,“我刚参加工作,买不起车,我得坐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