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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方不为人知的小世界,你纵使知她全部,却未必能全然体会他心境里的小秘密。

空被困在了自己的方界之中,才给了触御可乘之机。

他被关在心灵的小黑屋里,声音由弱渐强地呼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他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当他正欲抬腿跟上去时,脚却有如千斤之锭,拌了自己一大跤。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了通州码头上,那个倥侗稚嫩的自己,咀嚼着手指,翘首以待地愣在原地…

他看了看越走越远的妈妈,焦切万分,却又不禁心疼起了自己…

他尝试着靠近那个无助的自己,依偎着彼此…

他也曾幻想过爸爸的样子,可他已经记不起来他是何等的俊逸潇洒了…

世界与之自己,就像是汪洋与之浮萍。心是空的,游到哪里…都不是岸!

舅舅,是他生命里的光,是这小黑屋唯一的出口。

他大汗淋漓地做着噩梦,他全力以赴地奔向出口,但他却感受到出口的光亮越来越弱,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他趴在黑暗里,祈求了好久…好久…

终于…舅舅的笑容像春日的暖阳一般照亮了自己。

舅舅伸出了手…他甚至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去,便开心地将小手搭了上去…

他们一起又来到了通州河上的小船里,他看着一尾芦苇于水中浮沉,欲飘摇渡江而去…

突然,河水黑化,他们的小船被困江中,江中水怪,龇牙咧嘴,张开血盆大口,跃出水面,欲吞没小船…

舅舅为救自己,一脚踢开了小舟,落入了水中,被水怪巨齿拦腰截在了嘴里,看似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撕心裂肺地问候了可恶的水怪,拾起了舅舅的战刀,跃入水中,就要与之搏命…

哀莫大于心死,浴血奋战数十合,终于,他刺死了水怪…

他跪倒在水面之上,怀中抱着舅舅的尸体,江水如镜,倒影着他的无助…他泪流不止,面如死灰,颗颗泪珠掉入了水镜之中,泛起了心中的涟漪,静寞到时光也为之寂死。

伤心至极的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突然,一支温暖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轻声地告诉他:“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哭鼻子了!”

空猛地惊回到现实世界,看见眼前的舅舅,胸穿巨刺,手敷千丁,蓬头如傀,身残入蛹,眼睛里挂着一行血泪,手上的藤蔓还一直轻柔地生长到自己的脸庞,轻抚着自己…

惊诧之余,他赶紧收拾好眼泪,急切地爬到舅舅身旁,努力的呼喊着…央求着舅舅快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喊的自己都快没有力气了…

触御不耐其烦地说道:“他没死!”

空有气无力地趴在舅舅的脚根前,顿觉精神备足地起身回道:“真的吗?你又是谁…”

触御却又默不作声了,只从浑沌之中,扔来了一枚果子…

空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寐死的舅舅,他捡起果子,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因为他要在这里等着舅舅醒来…

日子一天,两天…地过去,空就趴在舅舅跟前,像个缠娘的孩子。

昼日豆田里的精灵翩翩起舞,无法牵动他的心绪;夜间浑沌里的死寂,也不再使他害怕。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也或许,是他明白,往后…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悄然泪下。可他又会想到触御的话…

“对,舅舅还没死,自己怎么能先倒下呢?”饿了七八天的空,开始挣扎着起来找食儿吃。

他找到了很多野果,堆在了舅舅的脚跟前,饭点时,就先给舅舅喂…

舅舅吃不下,他也坚持着奇迹…他多想,有一天,舅舅恶作剧般地,一口就咬了上来,吓了自己一哆嗦…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舅舅却始终没有回应!

吃饱了,他会在豆田里徘徊。这里春和景明,波澜不惊。就这样守着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只是舅舅,总是不理自己…

空独自一人,游走于宽闲之野,取饮于落寞之滨。世界之大,大到他一个人却难有容身之地!

拂袖春风吹花绿,英飞丛舞未解颐;

相思若化祲云去,便作惊雷万里鸣。

他看着舅舅,像是变成了一棵树,栽种到了土里!

他也给自己刨了一个坑,把自己的下半身埋了进去,然后,浇上一点水,躺在地上,静待着生根发芽…

在梦里,他变成了一棵洁白的树,于树下,他又再次邂逅了那个…亲切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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