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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孤独的人,落个水,都得自己爬起来!

郁守方因祸得福在鬼葵的嘴里躲过了天爆的致命打击,幸得魂灵护佑,落入三汇口,顺着嘉陵江一路冲到了长江,飘到了到了巫山脚下的一处浅滩。

不知过了多久,被浪花拍醒之后,他瘫坐在江边望着浩瀚的流水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水易生津,事易从怀;从来就没有哪一片水是熟悉的!囚住它,它会发臭;散了它,它会远走!也唯有如此,才会有相得益彰的自由!”

郁守方再看了看自己:“大魔头还活着,这可如何是好?回家吧?听着妈妈无休无止、无理取闹、无端无据的三无闹磕儿?你的无知裹挟着善良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杀招!我们就这样隔着山...挺好!我这个拉满仇恨的魔鬼也才不至于祸及你们!”

心里盘算了个寂寞,难免凄凉;还好有易小宝们揽腰入怀、挽臂骑肩的温柔!不然、还真不知道、路要如何走...(注:魂灵生活在主人的灵域之中,能与主人的情感产生共鸣)

去通州看看吧,姐姐生前、就曾对那里有个幻想。如今,有了易宝,再也不愁买不起房子了!(得意洋洋的易宝拿着两颗金子耍起了猴儿戏...)

南门下、巴水旁,大小商贩们叫卖着各式的商品!吆喝、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过往船头的水手们,想得一份岸上的早点,络绎不绝讨生活的小子们乐意效劳;形形色色的人群、脸上扬溢着喜、怒、哀、乐,都是他们对真实生活的写照。

也许,是来自孤独的感召,城墙拐角下,有一只人类幼崽深情地注视着远方,眼睛里满是期待与迷茫...让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听摊饼王向周邻感叹道:“哎,都一天一夜了...”

郁守方瞅了瞅,有些心疼,却又并不忍心去打扰…

转身去看了两处房,进门的那一刻,竟想象不出以后的生活...如果花重金,买的只是个寂寞?那要它又有何用?

可郁守方最终还是将其买下了,然后独自躲在最为阴暗的角落里,思考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明白...

钱!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带给我的...从来都只有痛苦!我需要它时、得不到它、我很痛苦,但我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它的需要;当我开始淡薄它了...我却又更痛苦了,因为那意味着,它已经失去了它该有的价值,而我...只能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遗忘那些最最舍不得的...和等待着被遗忘!

有些爱,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清淡,但却从未曾敢忘记;有些痛,放在心底,日久沉重,却又总忍不住掀开来看看!

大街小巷流传着那夜的故事,原来说书先生的话本里,郁守方已经死去,还捎带上了魔族一等一的战力,令其二十年无望东出...

讲到这里,大家不由得拍手称快...但语气里全然是两只祸害同归于尽的喜悦。

本以为可以有:郁守方大战魔族,卸其左膀右臂的桥段...

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的日子才不会被打搅,古往今来,也确实没有歌仇颂恨的诗谣!

街上,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走近方知,通州府大举婚庆,城主亲自为数十对情侣证婚,于今日喜结连理,为通州祈福,为蜀地纳彩。

城主令:华灯三日、昼夜笙歌、宴请全城!

大街小巷无不热闹欢腾。

新郎骑在马上,一个个俊俏非凡,新娘躲在花轿里,掀开帘,隔着盖头也能瞧得见喜悦...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幸福...本来姐姐也该有一段这样的人生,结果...全都错付了!

心中竟有那么一瞬...狂躁、嫉妒、难安!甚至欲以惊涛骇浪席卷了这一切!(易燃愤怒的小火苗被易小宝们一顿胖揍后、熄灭!)

看着礼队旁一路愉悦送亲、欢快蹦跶的小孩子们,他们天真、无邪、纯粹地享受和热爱着身边所有美好的一切。不久的将来,她们也会有一群群这样可爱的乖宝宝,无限地...将美好传递下去。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

显然,这种热闹并不适合郁守方,大家都往里走,他却只想往外逃...逃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情绪、才不会被左右!

热闹的南门,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孤寂的摊位和守望的少年...

摊饼王留了两张饼,麻婶张留了一碗汤,看起来像是有意为之!

郁守方给了钱,端着吃食,来到了小男孩跟前!讨生活的小子们挑了一个看似完整的碗,在里面放了口粮...这样的入伙饭看起来有着别致的温馨!

“在等什么?”郁守方递过了饼,在他跟前席地而坐,干起了肉汤!

只见那孩子望着码头的方向,嘴皮微微发颤地说道:“等...妈妈!”

“她去了哪里?”郁守方追寻着视线问道。

孩子低着头啃着饼说:“她和叔叔去找一个叫远方的地方了,让我在这里等...别乱动!”

郁守方噗嗤一声差点呛着:“远方?多远?”

孩子:“不知道…”

“只怕是想离你够远而已,这么低级的骗术,也有人愿意中招!”郁守方在心里唾弃着,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转而问道:“哥哥姐姐,给你的吃食为何不吃?”

小孩回味着大饼的味道,真诚地说:“他们也经常挨饿,我给他们留着,等一会儿小弟弟们会过来拿!”

穷怕了的孩子们,有时也会疑惑哥哥姐姐的善举,会将吃食悄悄抢回!

生活,亦是如此,有能者爱之,无能者受之,大哥哥给予的是牙缝里的真情,小弟弟收回的是对生活的怯意,虽然会挨揍,但生活亦是这么真实,各有各的考量,无分对错,各有各的情感输出,但看你我!

“今日不会,城主府宴请全城,你为何不去吃口好的?”

“我怕走开了,妈妈...会回来...”

自己都忍不住疑惑吧!郁守方心疼着他没有讲出口的话和茫然无措的样子,沉默许久,摸了摸他的头说:“寄希望于概率事件,会很痛快!”

说完便转身离去,郁守方其实也很想带着他一起走,可是,他正在坚守心中的真情,又怎么好、劝人放弃?

他过了河,扎进了铁山森林里,寻了棵大树,盖了个藤屋...

夜幕降临,星繁森静,他望着浩瀚的星空,思悟心声:“我...生来...就被自己的姐姐...厌恶着的吧?如果没有我...妈妈、也许会有足够的勇气去抢一个回来...那样,她就不会在漫长无光的岁月里饱受煎熬...姐姐、也不会在流浪的长河里羡慕着别人的满心欢喜;她们会得到完整的母爱、无暇的母爱;她们会长成最美好的样子,遇见最好的心上人,过着最平凡却又光芒万丈的日子…也许投胎…真的门技术活儿,投到谁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抢了别人的道儿!

我...庸俗不堪、狂躁极端,我可以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也能够倾尽所有去毁灭一方世界,我恨极仇快,杀人如麻;我沉迷萧条,堕落成魔...可我却良心未泯,心生了那么一丝对美好的期盼!我?这样的我?配吗?我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吗?懂了又如何?我能完整地给予吗?我有资格去引导一个崭新的生命,帮助他实现美好的未来吗?”

矛盾的心理,搅得郁守方彻夜无眠...

一天...两天...过去...

世界在变,南门在变,不变的是他孤独的守望...从期望到失望,再将破碎的心粘起来,从继望再到失望,反复如此,唯独不敢有绝望...

周遭邻里开始议论了起来…

“他老妈跟着个小白脸跑了!”

“知道的呀!哎哟喂!那个你侬我侬的劲儿哟,酸的我都没牙吃饭!”

“十月怀胎的仔儿,说不要就不要了?完全不管人家死活嘛!天下间哪儿有这个样子当娘的哟?”众人摇头叹息。

“丢在这么个地方,百家饭倒是吃得着,只是苦了这孩子,伤了、病了可如何是好?”

“就是,昨天就有不怀好意的醉汉想要欺负他来着…幸好被大家伙赶跑了!”

“看那娘们儿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主儿啊?”

“这就叫‘居危思饱饭,居安思银乱’横批:不要脸。”

大家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道。虽然都是为了孩子打抱不平,却毫不注重方式!

郁守方劝止道:“这些难听的话,此刻也只有他能听到而已,大家,就别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众人散去,郁守方远远地望着他:“那就让你再等等吧,绝了望,才能开始你的新生活!”

第三天,小家伙突然就不见了,郁守方开始着急了起来,并四处寻找。

放弃了?饿坏了?被人掳走了?或是已经...?也许是被好心人收养了!算了,不找了,但愿一切都会向好发展!

嘴上的大气硬不过心里的忧虑,回到树屋...又是有一个不眠之夜!他望着星空、远眺着通州的灯火...不由得想到:到哪儿去了呢?今天吃了吗?这会儿在干嘛呢?

每一个问号都会生出或好或坏的若干枝节!浮想翩翩把无处安放的心悬到了更高...

其实又有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世界抛弃了你!飘飘荡荡的生活也许才是自由与快乐的依托...生活,它不会真的唾弃你,它只会相对地成就你。

赤穹生怜羽,晃佑成空对;

孤胆涉山河,赤心比皓月;

万家灯火隙,夜无雪藏泪;

落凡不是物,九州尽赏阅。

第四天,他又出现了...

郁守方如释重负地跑了过去,问道:“昨天、去了哪里?”

小孩回答道:“昨天…体力不支,哥哥姐姐们抬着我到庙里休息了一天!”

郁守方心疼地问道:“还不肯放弃吗?”

小孩的眼泪突然就刷刷地流了下来,边哭边说道:“那…可是我的妈妈呀?”

他明明也知道自己等不到,可他不等又能干什么呢?又可以去哪里呢?心中若没有个念想,拿什么撑着活下去?

郁守方被一袭寒气贯穿心底…他思索着,该说点什么好呢?嗯!就说点他听不懂的,在理就行:“那些弥足珍贵的,也有可能成为我们最沉重的包袱!小爱得失劳心,大爱兼济天下,看淡一些那些好似浓墨重彩的人,看重一点那些转瞬即逝的情谊,让生命的印记如水痕般慢慢淡去,让平凡的日子清澈润心。”

看着他一脸茫然地停止了哭泣,郁守方干脆坐在他的身边,指着前方形形色色的人群,道:“这里面、也许没有人认识你,但他们却毫不吝啬地帮衬着你;你看、那些为了讨生活而拼命奔跑的哥哥姐姐们,即使生活再艰难,她们也愿意停下脚步来搀扶于你,你又怎么好意思倒下呢?世界那么大,我们又怎么能自私到、没人要就活不下去了呢?把目光放远一点,拉宽一点,目之所接,尽是值得,何愁人生无趣?”

小孩委屈地抽噎着问道:“叔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妈妈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郁守方答道:“你没有错...小孩子生来就是会黏着父母的;但她也没错,她只是不想被你或者其他什么捆绑了人生,她也有追求更幸福的权力;错的、是你们的命运不应该交织在一起!既然发现了,就都还来得及,理清它,就都好了!”

郁守方捧着他的脸为他擦去了眼角的泪,站起身,伸出手,说:“就算执意要等下去,也得自己先活着!如果,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不如、结个伴儿、可好?”

小孩信任地递过小手...

牵着彼此,仿佛就有了面对江河山海的勇气...

郁:“你叫什么名字?”

“嗯?好像有,又好像不知道,也许还没来得及取!”

“千头万绪红尘事,望断天涯厘难清;凭澜滋起千层荡,翻海乘浪破虚空;空!空!空!前程能似锦,回头望,诸事皆空!

望你能入尘不凡,御府成空!就叫取名为‘空’如何?”说着把他举过了头顶,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嗯!那空以后是不是就管你叫爸爸呀?听说小孩子的名字都是爸爸给取的!”空坐在郁守方的肩头,小手抱着大大的脑袋问道。

“我叫郁守方,你可以管我叫舅舅!”

“舅舅是什么啊?”

“舅舅…就是妈妈的弟弟!”

“那舅舅、会像妈妈一样...突然、就离开我了吗?”

“舅舅的爱,只有一份,给了你,除非你不要,否则,便不会再给别人!”

“空、要的”

“那就抓紧了!”

“嗯。”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相视甚慰,这是彼此久违的开心!

他们一路乘船渡江,奔赴属于他们的乐园。

一苇渡江去,一潮覆江来;

遥敬千帆渡,易水有柔情!

愿来日,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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