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梦境悠生。
···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李源道看看周围，很快代入了新的身份，消除了疑惑。
梦境中的他依旧是一个青年，与修仙界内的他年龄差不多大，心性则是差不多。他站在一张棕黄色的古朴书桌前，透过灰白色的窗纱看着窗外。
屋内，不仅有古朴的书桌，还有褐色的衣柜、很大很矮的平板床、普普通通的椅子、摆放了许多小巧物件的床头桌与放在书桌上的纸笔书籍；屋外，是蔚蓝的天空，与天空下平凡的世界。
看得近些，屋子左右侧的前方皆有平房，看得远些，能看见对面的平房与平房后绵远的城市。
“原来，我所在的房间，既是属于我的卧室，也是书房···它连接着左边与右边的单元楼，属于左边，与右边有一墙之隔。”
青年笑笑，看着书桌上的纸笔有了文思，随意写了几行字。
他赏了赏，觉得不错，将纸张放在右侧书籍的表面，静静享受白天。
不多时，清风拂来。
呼。
灰白色的窗纱被吹动了，纸张在书籍的表面起伏不定却没有离开书籍的表面，青年微微惊讶地看了看不符合牛顿第一定律的一幕幕，恬淡地笑了笑。
屋内有了变化，咦，屋外好像也有了变化？
他看向屋外，仔仔细细地瞧着左右两侧的单元楼，仅仅看见了越发暗沉的墙壁，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好似向青年述说墙壁的岁月。
“似是古建筑物了，记忆又告诉我，它只有几十岁的年轮。”
“书房依旧，墙壁依旧···那么，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呢？”
青年凝神细细感知，察觉空中某处传来了呼应，他抬起头，朝着天空看了过去。
一秒，两秒。
快十秒的时候，一架像是飞机的飞机类飞行器出现在青年的视野：它的左翼与右翼下有银白色的螺旋桨，机身相比于螺旋桨并不长也像是青年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中的银色战机，它通体似乎只有银白与黑色，银白色是机身的，黑色是窗户的。咦，细细观察，这飞机好像也没多少窗户，颜色则还有红色。
“本以为是空客或是波音，没成想却是大杂烩了，也或许，是一个跨时代的飞行器？”
“符合张某人的审美，那么恐怕不那么符合他人的审美了。”
“咦，这飞机好像变得越来越大···话说回来，它一开始就很大好吧，猜得没错这飞机在低空飞行，而低空飞行虽然少见，但并非百年一见。”
“飞机，越来越大了啊，张某人认真的情况下视力这么好的么···等等，这飞机在坠落，不，在降落？”
“窝草！”
青年猛然反应过来时候，银白色的飞机已经靠近了，若是按照牛顿第一第二第三定律银白色飞机怎么也不会从空中某处降落到他所在的附近因为有初速度和加速度不是么，可是，银白色飞机就这么地由远及近，而后轻轻地落在了青年所在平房群的楼顶。
轻轻？怎么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在颤抖？
就像是天崩地裂宇宙破碎，只是还未真正开始？
难道世界又要灭亡了！2012变成2023？哦买嘎，张某人的天啊！
再想想这么大的飞机！不管它是落下来还是撞过来或者两者都有，张某人躲得了？秒速五厘米那是常态，一秒百米张某人又不是飞人。算了算了，时间短暂还是不逃了，就好好欣赏吧！
听说飞机坠毁的刹那飞机上的乘客们感受不到疼痛的，那么被飞机撞击的张某人，也应该感受不到疼痛吧！等等，张某人在说什么，有没有可能这飞机只是过来跟张某人打个招呼，它速度再快也能第一时间停下来？
轰轰轰！
大飞机轻轻地落在平房群上，却因自身重量的原因引起平房群的剧烈晃动，书房中的青年左右摇摆一会儿，因为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很快站直了身子，看向了飞机。
它啊，与他所见天空里的它一个样，机身是银白色的，只有仅仅数个窗户，不，仅仅只有数个窗口，也不知其作用是什么。它的构造和一般的飞机有明显的区别，就说一般飞机肯定是载客的吧，它呢，没有门啊！那些窗口是下人的么，下外星人的还差不多。
“咦，螺旋桨呢？”青年又疑惑一声，发现两个螺旋桨好似脱离了飞机。
他寻找了一会儿，从本不应看见的地方看见了两个螺旋桨的边角，知道两者位于自己书房对称的平房的楼顶，确实离开了机身，但也没有断绝与银白色飞机的联系。
“好奇怪哦！”
“这飞机，好像在看着我？别给我说这飞机不是死的而是活物。”青年又感受到一道目光，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是它，在呼唤着我，若是有门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进去了。”
“可是想要进去，”青年看了看窗户外的半空，算算自己和飞机的竖直高度差，看看楼房外壁借力之处，道，“张某人得在半空中连续跳多少次才能到啊哈哈！”
虽有疑惑，但也不求甚解，青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飞机，忘记了时间。
不知何时，嘈杂的声音将青年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完了完了，我们的单元楼变成危房了！”
“这该怎么办啊，我只有这一套房子啊！”
“孩子他爹，我们赶快搬走吧，安全第一。”
“你看，墙壁上全是裂缝！”
“虽说大楼的整体并没有变化，但下一刻变成齑粉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需要相关专家来测量···”
“怎么办，今晚我们住哪里？”
哦，青年恍然，睁大了双眸大喝一声。
“我滴天！你降落就降落，还把我们的公寓楼给毁了！”
···
时间悠悠而过，已是近了傍晚。
青年离开书房，走遍了平房群的四周查看了公寓楼数个单元楼的受灾情况，不能说完全了解但也有一定的猜测：公寓楼的许多处都有裂缝，但裂缝并没有带给他破碎的感觉，而像是坚不可摧的藕断丝连且和顶部的飞机有了很微妙的联系。除此之外，公寓楼的整体形状也没用发生变化，倒是青年书房左右两侧的楼顶多了两只圆形耳朵样的未知事物。
“好吧，现在该考虑住在哪里的问题了。”青年虽有猜测但也无法确定，心想自己家不也就这一套房子么，“咦，好似为了方便，现在暂时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罢了，不去想设定了，先看看他人吧！”
夕阳渐渐西下，许多人们提着大包大包的包裹离开了公寓楼，虽说暂时公寓楼还算安全，可谁也不知道楼顶的飞机会不会忽然滑落不知楼房会不会忽然倒塌。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他们选择了离开。
青年注视着他们，看见了他们短暂的未来：有的人借宿在亲戚家中，有的人则是露宿街头，有的人暂时住在酒店，有的人当起了流浪汉。
“这个时候，住建部神马的部门不出来兜底么？”青年随意道，路过了一个个离开的人们。
近了，快要上楼了。
近了，一楼就在前方。
李源道所选择的一楼与一般住宅的一楼有明显的不同，其一，这个一楼是独立的，与一二三四单元楼的二楼平台连接；其二，一楼楼梯的侧边有一个废弃的最多十数平米的小屋子，里面曾经住过人，也或许曾经有人将烤炉等物放在其中，将其当做杂物室。
“还记得，这片泥土地上曾有袅袅炊烟。”
“还记得，当年的孩童们站在破旧的三轮车上引吭高歌。”
“还记得，我们几个小破孩在那放了几个纸杯。”
“还记得，我们骑着车儿···”
近了，青年走到了一楼，看了看废弃的小屋子。
它是完好无损的，内部也没有杂物，虽说不整洁吧但随便扫扫也能住人，最关键的是相比于布满裂缝的大楼而言，它好似安全温馨的港湾。
“别告诉我，今夜我就住这里了。”青年开了玩笑，联想自己搬几张木板拿些被子或是茅草睡在小屋子中的场景，笑了笑，“若此地是江边，张某人大概是睡在茅草屋内，则别有一番意境了。”
“如今的它，可能属于别人，却不属于我。”
“往坏了说，若是平房倒塌，住在底层的住户很难幸免于难，而张某人住在最高只有八楼的平房的六楼，即便因为倒塌被埋了，也能快速被救出来。”
“此地虽说安全却更显平庸，还是留给其他需要的人吧！”
青年洒脱笑笑，没有留恋地路过了小屋子上了一楼，不多时，几道欢呼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看，我们可以住这里。”
“是耶，这里空间还挺大的。”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里还挺安全的，你们说，大楼若是倒塌了，这里会怎么样？”
“只要它不斜着倒塌，好像这里是安全的。”
“先住下来吧，我们也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我可不想睡在大马路上。”
今夜的大楼里，应该不会只有张某人一人吧。
···
天色，渐渐地全黑了。
青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及书房，想了想可能的明天：也许自己睡过去的时候大楼就倒塌了，也许自己睡着的时候飞机忽然离开了，也许···但无论什么情况，青年的心中总有一份轻松与一份呼唤，像是有人告诉他他是安全的，像是有一物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天，黑了。
青年誊写了几张纸，画了简单的世界。
天，更黑了。
青年关了台灯，打开了夜灯。
天，黑得深邃了。
青年朝着屋外挥了挥手，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眸。
此时的屋外响起了不能被人听见的声音，也好似一直都响着，只是之前更加无法让人察觉。
听。
噗通，噗通。
像是心跳的声音，也是呼吸的声音。
···
一天，两天，数天过去了。
某部门的人来了，该部门的名字还让青年吐槽起得有些怪，不是房管也不是住建亦不是灾难相关的，总之就是一个神马部门，而且。
“都这么多天了，才来？你们是山顶洞人没有手机啊！”
不过，这部门的人雷厉风行，仅仅一天，不，仅仅几分钟就解决了所有人的问题：所有受到银白色飞机影响的（不限于这一片平房群的住户，也包括周围因为银白色飞机可能想要搬离的住户）住户可以搬入一套与自己原先房屋面积差不多的房子，若是觉得部门选择的房子并不适合，还可以自行选择，或是折算成现金，想在哪买就在哪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审批手续？有且多，但审批超级快可以当做没有。
房产证，直接丢给你。
这就是效率！
仅仅几十分钟，青年就听到了数不清的声音，朝屋外一看：住在大楼里的人们兴高采烈地搬迁着，因为住了这么段时间并不觉得银白色飞机这个时候会给他们开个坠落的玩笑所以还有序地将值钱或是珍贵的东西打包，住在附近广场公园的人们陆续回来，其中部分人简单地拿了房产证就走了；还有些借宿亲戚家的也正在赶来。
总而言之，这一天之内，所有人都接受现实并且乐于离开。
不，除了青年，
“张某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想就这么离开。”
“也许，未来的我，或者真实的我已经离开了。但它只要还在这，那么我就留了一个念想。”
“现在的我，也暂时没有别的去处，就不离开了吧···而且，我也想看看它究竟是什么。”
人走人散，还未到傍晚的时候，整个平房群就变成了空房，虽说残留了许多家电事物，不少处还有零星的声音，却依旧让人感受到空荡荡的空虚与寂寞。
不少房间的冰箱依旧开着，风吹过没有关闭的窗户，发出轻轻的声响。风铃们在风中摇晃，却再也没有曾经的欢快。
寂寞，天地空。
寂静，夕阳冷。
“独自走在夕阳，独自走向黑夜。”
“今夜，只有我陪你了。”
青年笑笑，熟练地走向一楼，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在他的耳畔。
“小友，你不离开么？”
“谁这个时候影响张某人的雅兴啊！”青年无奈吐槽一声，也看向出声的温和的黑衣中年人，认出他不知神马部门的神马人的身份，“大叔，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不会。”黑衣中年人摇摇头，道，“这里并不危险，我怎么有赶走你的理由呢？”
“当然，前提是你不要主动接近它，”大叔指了指平房楼顶的飞机，“它是未知的，即便我们靠近也得小心翼翼。”
“除了它以外，其他地方就一定是安全的么？”青年问道。
“它模样是飞机，本质之一也是飞行器，而没有哪个飞行器会主动破坏自己的停机坪。”大叔笑道。
“好解释。”
“所以，小伙子你想住在这里就住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想离开了找我就行，我会给你安排另一套房子。”
“这个不错啊，张某人怎么找你呢？”
“张某人？小伙子你要找我，吆喝一声就是了。”
“张某人平白无故吆喝的次数也不少。”
“那就对着天空说我要离开了。”
“对着半空说不行？”
“也行，哈哈！”
“好嘞，更换的房子有多大呢？”
“和你原先的房子差不多大，emmmm，反正不会小。”
“可以大个一倍不？”
“小伙子有些贪心了啊，不过真要大一倍，我倒也有权限。”
“大十倍呢？”
“还是有。”
“你的权限到底有多大？”
“送你一百套别墅都行，但一般人不会这么狮子大开口吧。”
“那我就要一套别墅吧，算了算了，一个人住别墅太空虚。咦，我可以叫上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各种亲戚朋友一起住啊···对了，有没有上千平米的别墅？”
“上万平米的都有。”
“我们这座小城有上万的？”
“没有，但可以一天建好。”
“···”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现在给张某人别墅钥匙、劳斯莱斯幻影宝马奔驰布加迪凯撒的车钥匙，再来一百个美女···张某人立即搬走。”
“好吧，你的确在开玩笑了，别墅与车易得，人我却无法轻松满足你了。”
“无法轻松是多么困难？”
“你不仅想要一百个美女还想要···至少得明天吧，凌晨十二点以后。”
“那可真难呢！”
两人笑笑，很慢很慢地上了一楼，青年不疾不徐走向自己所在的六楼，黑衣中年人则是将他送回家后，去了另一个地方。
虽说也在平房群内，但并没有住在任何一个房间中，像是搭了帐篷？
“管他的，天黑了，张某人的青春无限膨胀啦！”青年笑笑，坐在书桌旁，看着屋外。
不多时，他又取了狼毫纸笔，开始挥毫泼墨吟诗作乐。
···
一天，两天。
十数天的时间悠悠而过。
青年与黑衣中年人熟悉了，也知道这里总共还有另外四个黑衣人，年龄不一，其中两男两女，男的沉默寡言，女的自来熟与青年也算熟悉了。
“这是什么奇怪设定？”
青年并不在意，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宁静却不孤寂的屋子。
某一天，夜里，还未躺下的他忽然看向屋外：五个黑衣人在平房的墙壁迅速攀爬，其目标正是平房楼顶的银白色飞机。
而此时，银白色飞机终于发出了光芒，光芒也是银白色的，还有一个舱门隐隐约约从青年书房对应的上空浮现。
“这！”
“呼唤感又来了！”
“看来，张某人得经历些什么了。”
青年翻过窗户，先是站着而后坐在下方的窗檐，五个黑衣人在攀爬的时候看见了他，其中的中年人挥了挥手叮嘱了几句，两男则是打了青年看不懂的手势，两女则是笑了笑。
青年没仔细听，随意地招呼了，五个黑衣人则继续朝着舱门前进。
不多时，五人靠近了，舱门发出很淡的光芒照在五人的身上，却又很快离开。
五人摇摇头，互相看了看，商量了一会儿靠近舱门的边缘，摸索着，悄咪咪地，似乎要趁银白色飞机不注意偷偷进去。
就在这时，原先很淡的光芒忽然变得明亮，它迅速划过半空，照在了坐在屋檐的青年身上。
随后，青年违背牛顿第一二三定律飘向半空，进入舱门，五黑衣人见状虽说惊讶但也趁此机会一并进入了舱门。
“好，现在就让我看看内部到底有什么吧！”
“属于张某人的奇遇，来了！”
青年笑笑，在一片光芒中缓缓睁开双眸。
一秒，两秒。
他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就这？李某人还以为能有多么神奇呢！”
···
梦，醒了。
李源道坐直身子，回忆了一会儿梦境，恍然舱门后肯定别有洞天，只是梦境的这部分自己记不得，或者说修仙界内的自己在进入梦境的舱门后就被迫醒来。
醒来，并非清醒，所以青年还能回味梦境，与无数个昨日相似。
不多时，青年嘟囔数声。
“窝草，只是一个梦啊！”
“李某人在梦中不姓李，而姓张？那银白色的飞机是什么，不会是秘境的入口吧！”
“so，有人告诉我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罢了，该梦境又不会有后续，李某人既然醒了，就随便找点事做吧···时间还早，正合适。”
不多时，云来城的源道小店飘出了米粉与牛肉面的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