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轲睁开眼,感受着身体内部流动的细小暖流,循于身体的每一处,他能感觉到,那怕是他并未进入修炼状态,新生的穴窍仍在缓慢旋转,吸收着无处不在的灵,而这种灵,便是修玄者口中的玄力。
白轲手掌轻轻抚在心口上,他能感到清晰的心跳,而新生的穴窍,便是在心脏偏下三寸的方向。
“初境一级”白轲嘴中轻轻呢喃一声,便站起身来。
全身微有酥麻之感传来,白轲却能感觉到,如今的身体,比之之前,强壮了不止一成,就那种无意识下的力量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白轲轻轻笑笑,他喜欢这种力量充沛的感觉,他终于也有了要做的事情。
他摸摸肚子,有些饿,但是看看外面的天,并没有到开饭时间。白轲坐在漆黑木椅上,他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再看看短了不止一截的衣裤,他爬到自已的榻上,从包裹里倒出些银钱,都是自己攒的。一些是洪叔赏给自己的,还有一些,是自已偷偷干活的工钱。
银子不多,倒也能归置两身衣物。
白轲将银钱揣进自己遮不住腿的裤兜里,出了门。
进入前院,李先生依然房门紧闭,不知在做什么,白轲也便没去打扰他。
他熟门熟路的绕过一些木制的廊道。走出书塾。
白轲按着几日前来时的路回去,街道如既往的长,而书塾附近的一段路程人很少,也没有那种小商铺。
白轲走了许久,路上的行人便渐渐多了,也有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本来空旷的视野被越来越多的商铺所填满,不多时,白轲便找到了一家布匹店,白轲为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与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叔多聊了一会,以前洪宣和戏子都经常往这里跑,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人,经常是白轲快天黑的时候来找他们的,现在洪宣和戏子走了,阿叔也失掉了两位志趣相投的友人。
聊了一会,大多都是一些家常小事,两人差着年龄,人生经历也不相似,那位阿叔便放他离开了。
白轲走出布匹店,看着自己即将见底的口袋,耷拉着脸,本来想着给李先生买点吃的,全当感谢,但看着口袋里的三个子,白轲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有银子,白轲也便没有再转下去的兴致,便打算回书塾继续修炼。
白轲实在是喜欢那种感觉,玄力如雨水般轻轻融入自己的身体,化作一股又一股暖暖的气流。特别舒服。温沐他的魂灵,在无欲无念之下,物我两忘。
白轲手里提着包裹,是他将自己的新衣放在里面,他不想穿着他回去,身上这件衣还能穿一些时日,他出来买,只是怕如今日早晨的事再发生一遍。
“小轲”微惊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白轲的思绪,他听得声音熟悉,转过身去,便发现一位店小二模样的男童站在离白轲不远的一件商铺门前,半个身体探出。穿着比白轲要新亮一些,头戴一顶小帽。
“岁惊”白轲望着男孩,惊喜出声。
“林岁惊”白轲在清溪镇上唯一的朋友。
两人的友情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同样为流浪孩童的二人,当时白轲一人流浪,后来遇到了一群流荒的乞丐,白轲便跟着他们一起流荒,后来,这群流荒者遇到了狼群,除了白轲和林岁惊两位小童,所有人都成了狼群的腹中食,后来,白轲和林岁惊逃过了狼群,结伴流浪到清溪镇,林岁惊被当铺的掌柜收留,而白轲便流落街头,直到碰到洪宣。
“来来来,小轲,林岁惊招招手,说道。
白轲走到林岁惊身前,任由他打量着自己。
林岁惊轻轻一拳砸在白轲身上,发出低闷的声音。
“可以啊”林岁惊微微一叹,说道。
“生活过得不错,又白净又强壮”林岁惊问道。
“现在在长鹿书塾,我家掌柜让我在那等他”
“书塾?”林岁惊轻声说道,然后拍拍白轲的肩膀:“挺好的,能在书塾待着。吃喝不愁,还能免费识字,我两年来一直求我叔叔让我去书塾,但他就是不愿,说什么读书没用,让我跟他学点真本事,将来也能成大事。”
白轲点点头,没说什么。
“好了小轲,你要去哪,要不进来坐坐?”
林岁惊问道。
白轲轻轻摇摇脑袋:“就不进去了,先生让我早点回去,还有事!”白轲轻轻答道。
“好吧”,林岁惊有些遗憾地说道。“有时间就过来,我们多聊聊呢!好几年不见,怪想你的”
白轲点点头:“岁惊,你进去吧,我要走了,回的晚了先生会责怪的”
白轲转过身,便向着书塾的方向走去,没有告辞,没有再会。林岁惊看着白轲离开的身影,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岁惊,进来吧,钰先生找你”就在林岁惊愣神之间,当铺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林岁惊当即脸上一喜,刚才露在脸上的淡淡失落一扫而光,他一把关上当铺大门,快步往里面走去。
当铺很大,黑檀木制成的专柜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珍贵物件,造型奇特,行状各异。
林岁惊脸上挂着笑容,将这些在外面价值万金的东西并未放在心上,连看都未看一眼。
林岁惊爬上二楼的楼梯,楼梯很陡,林岁惊却如覆平地,很快爬上去。
二楼是一间更大的屋子,屋子里摆着六张泛着紫黑色光泽的圆桌,每张圆桌,用同种材料的八张椅子围着。将整个屋子占满。
屋子有淡淡的香味,弥而不散,如烟霞一般。林岁惊绕过这些桌子,往旁边的一间小屋中走去。小屋很小,没任何陈设,只有一面古铜色的镜子安静悬伏。
林岁惊走进,古镜自动掉落。
林岁惊将古镜捡起,他的手指触碰到古镜如波澜湖面缓缓起伏的镜面,身体瞬间被扯入古镜之中。
林岁惊消失,古镜再次跌落在地。
林岁惊看着瞬间转换的场景,不禁轻轻眯。然后对着出现在身前的两人跪下身子。
“叔叔”
“钰先生”
名叫钰先生的中年男子悬在镜面空间中,看着林岁惊,像是打量一块上好美玉般,轻轻点头。满脸笑意。
“起来吧”,另一位年岁较大的男人对着林岁惊说道。声音淡漠
他,便是林岁惊的叔叔,也是这家当铺的主人,他的名子叫古休。
“钰先生看了古休一眼,古休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一位被上天眷顾的人儿”钰先生轻轻赞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偏僻蛮荒的地方,竟能有如此根骨优秀之人,哪怕是自已所在的地方,这般天赋的人,几百年都未必能有一人,一旦出现,肯定被一些大势力所夺,或是彻底灭杀,以绝后患。
“可愿跟我,习得屠神之技?”
钰先生问道。
“林岁惊点点头,他不只一次听古休说钰先生是一位神人,拥有屠神灭仙,破碎山河之技。
今日能被钰先生所赏识,他当年很开心,以后,终于可以不在古休之下受辱责打,
瞧得林岁惊点点头,钰先生乐呵呵一笑,便掏出把血色令牌递给林岁惊。
林岁惊双手伸出轻轻接过牌子,神情肃穆,顿时一股冰冷透骨的寒冷从手掌间的牌子传来,林岁惊一个子仿佛堕身寒冰地狱,全身冰冷,仿佛全身血液在刹那间凝固。林岁惊双手覆上一层铁灰之色,他脸色开始扭曲,手臂却从未有一丝颤抖。
“钰先生微微点头,这一刹那,他才真正感觉捡到宝了。
修行之路,天赋固然可贵,但坚韧的毅力及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魄力才是能真正成功的原因。
他一只手伸出,轻轻点在林岁惊的手臂之上。刺骨冰冷刹那间消退。
这是他选人的手段,如果坚持下来,便是他的衣钵继承人,坚持不住丢掉令牌,也会被天寒之力冻成冰雕,有天赋之人这些年他见的太多太多。杀了,也便是杀了。
“三日之后,捏碎天魔令,无论老夫身在何处,都会接你走。还有便是,天魔令中有老夫余力所存,如有不测,可捏碎令牌,自会保你平安”钰先先看了古休一眼,淡淡说道。
古休脸上掠过一丝骇然,便立马消散,然后露出谄媚笑容。
“好了,你去吧”钰先生淡淡说道。
林岁惊收回举着的双手,将令牌放进胸前的衣衫中,轻轻一拜,退后两步,便在一阵波澜中消失。
钰先生看着林岁惊出去,甩出衣衫狠狠打在古休身上。
“要不是你身旁有这样的好苗子,我断不会留你这蠢材一条贱命”钰先生面目阴沉,看着古休。
“是是是”古休趴在地上,拿头撞地,不断磕头。
“怎么能让他们跑了?怎么能?当初我留你在此是为了什么?那么大群人消失不见你竟从未发觉!”钰先声怒声咆哮。
“唯一的机会便这么丢了,蠢材!”钰先生再次怒骂出声。
因为有天弧大阵的阻拦,他无法出手。但是一旦出了天弧阵的范围,失去修为的那几人,对他来说就如杀鸡屠狗般简单。但唯一的机会失去了,因为这个蠢材,几百年的暗中计划付诸东流。
钰先生怒骂几声,便也安静下来,本来,当他得知这一切时,心中早己计划将古休剥皮抽髓,但是因为林岁惊,他心中气焰消却不少。
“灵级!不,可能是更高的玄妙体质,只要能夺舍成功,他穆华钰便能走的更高,到时候,不要说他们,这世界的所有玄修都只能仰望他,他,便是世上唯一的神。
“好了,将东西带出去,我要离开了。”
钰先生自我一番陶醉,然后对趴在地上的古休说道。
古休唯诺答应一番,便从玄镜空间退了出去。
古休看着外面熟悉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任务失败了,钰先生便不会再赐下玄妙灵丹,如果这样,他一个平凡的俗人该自么办,就这么默默等死?
古休想起了林岁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起已渐渐变得普通的镜子,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