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苏卿予的酒量,古代这种提纯技术不佳的低度酒她怎么也能喝个三五坛子,喝不下的时候多半也只是撑的,而不是喝醉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只喝了一坛,她的脑袋就昏昏沉沉的,眼前的酒坛都晃来晃去的。
她两手托着腮嘿嘿傻笑了几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是很好吗?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苏卿予,你怎么不高兴呢?”
“只要老狐狸跟陈玖珮在一起了,你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暴露,陈玖珮也没空三天两头的刁难你,你抱紧了大腿吃喝不愁,这简直是神仙过得日子嘛!”
她摇摇晃晃的又抱着坛子猛灌了几口酒水,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
她多半是种了秦疏淮的毒了!
他的皮相那么好,要是去当小白脸绝对配吃最贵的那碗软饭!
他的眼神虽然常常让人感觉后背发凉,但睫毛那么长,像把小扇子似的,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暗藏着层层暗云,明明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更过分的是他的身材也无可挑剔,就连那双手都骨肉匀停,完美的就像一尊被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过的塑像。
一想起这人以后要跟陈玖珮双宿双飞,她就感觉胸口闷闷的仿佛被人压了一块石头,总想长长的叹气。
苏卿予用力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悻悻的嘟囔着:“多半是每天都能见到他,所以习惯了吧?就算养条狗,几个月下来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呢?”
“苏卿予啊苏卿予,你清醒一点,你得记着自己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的人,哪有资格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说是吧?”她醉眼朦胧的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人,胳膊大大咧咧的搭在他的肩上憨笑着问。
那人眸色微沉,神色复杂的‘嗯’了一声。
她怔了怔,隐约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皱着眉仔细的思索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
苏卿予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卿予殿下方才说‘就算养条狗’的时候本宫就来了。”秦疏淮凉凉的睨着她,眸子里的暗色越来越浓。
她怔愣了几秒,傻乎乎的点点头松开了手:“哦,既然来了就一起喝吧,我……我最大方了!”
说着,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慷慨的把一坛酒推到他面前,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调:“我跟你说哦,老狐狸府上的酒还不错呢,比外面酒肆饭庄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今天算你有口福!”
秦疏淮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用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废话!这可是番邦进贡来的桃花酿!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
等等……老狐狸?
是在说他吗?
他的狐眸眯了眯,嗓音低沉的问道:“卿予殿下口中的‘老狐狸’是何人?”
‘啪’的一声,她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忿忿的喊道:“就是秦疏淮咯!放眼魏国……不对,放眼天下,也再没有比他狡诈诡谲的人了!”
又一大口酒滑进喉咙,她转过脸定定的盯着秦疏淮。
他以为这逆子现在才意识到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已经做好了她惶恐不安的跪地认错的准备,可谁知,没看到她下跪不说,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还胆大包天的摁在了他的脸上,像揉面团似的来回揉搓着。
她嗤笑了几声:“嘿嘿嘿,你跟老狐狸长的好像哦~”
他的眼皮跳了跳,幽幽的开口:“有没有可能,我就是那只‘老狐狸’呢?”
苏卿予认真的想了想,一挥手笃定的说:“不可能!他正忙着跟陈玖珮郎情妾意,哪有空来我这儿?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冲他勾了勾手指,秦疏淮微挑着眉,缓缓向她靠近。
昏黄温暖的烛光下,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睫毛一颤一颤的挠的他心里直痒痒,她的呼吸里带出微微的酒气,此刻他滴酒不沾竟也觉得有几分醉意。
“你想说什么?本宫听着呢。”
“我想说……嗝——”
“……”
秦疏淮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固执的盘旋着——掐死她、掐死她……
似乎看见他黑了脸,苏卿予委屈巴巴的扁着嘴,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心处:“别皱眉……皱眉,老得快!”
他无奈的把她的小手拨下来,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掌心里:“为何喝了这么多?”
“多?”她瞪大了眼睛,痴痴的笑着,“我才喝了一坛多而已,以我平时的酒量就算喝个四五坛都不在话下呢!”
秦疏淮的脸色一沉,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恨恨的磨着牙——好样的,原来当日这小兔崽子是装醉骗他的!
在第一楼巧遇她和秦疏离那次,她只喝了几杯就醉的说起了胡话,问她是不是会妖术也被她蒙混过去了,他还傻乎乎的信了她的‘酒后吐真言’!
呵呵,真是好演技啊!
等他问鼎天下之后,定要把这个逆子扔到南府戏园子里让她好好唱三天三夜的大戏!
苏卿予醉的稀里糊涂的,浑身发烫,隐约感觉到身边这人身上散发出缕缕寒意,就忍不住朝他怀里贴了贴,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安分的蹭到他的怀里。
他胸口翻涌起来的怒气不知道怎么的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蓦的熄灭了,明明他最恨别人诓骗他,可看着眼前这人双眼微合的样子,他竟不气了。
反而……还有些心疼她。
罢了罢了,她一个质子远离故土、孤苦无依,会一些歪门邪道的小把戏自保也算情有可原,横竖她人就在他府上,她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
这么想着,他的眉眼间的冷厉便渐渐的散开。
连秦疏淮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开始不由自主的为这个娘娘腔开脱了!
“苏卿予?”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嗯?”她胡乱应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你待陈玖珮的心意如何?待本宫……又如何?”
他等了片刻,抱着的小人儿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始终没给他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