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予眼睛一亮,连忙摆了摆手示意青栽端过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桂花的香味立刻在唇齿间蔓延开,甜而不腻,十分爽口。
她满足的眯着眼睛,仰脸甜甜的一笑:“多谢你了,你把我的胃口都养刁了!青栽,赏银子!”
青栽拿出一枚银锭子递过去,陈厨子往后退了退,赶紧推辞。
“奴才不敢受您的赏,您身份贵重,心又善,能伺候您是奴才的福分!今儿要不是您替秦烟、秦雾求情,恐怕他们两个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她捏着勺子的手指一顿,疑惑的挑眉:“秦烟秦雾跟你有旧吗?”
“奴才不敢瞒您,那两个猴崽子是奴才的远房侄儿,平时粗心大意惯了,多亏五殿下不嫌弃,赏了他们一个差事,没想到今日竟然得罪了玖珮公主!”
陈厨子挠挠头,难为情的一笑:“并非奴才夸口,他们俩虽然蠢笨,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秦烟这孩子手巧,会做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秦雾力气大,一个人能扛起一只磨盘呢!他们若是能留在您身边,也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苏卿予了然的垂眸——原来陈厨子是替他的侄儿博前程来了,可她只是一个质子,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算什么好前程呢?
她自嘲的勾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愿意把侄子托付给我,我本不应该推辞的,但你也知道,要不是有五殿下相救,我自己都死了十回八回了,你也放心让他们跟着我?”
陈厨子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言辞恳切的说:“奴才愚笨,一辈子都围着锅铲灶台打转,想不了那么周全,但奴才以为,跟着个仁慈的主子比什么都要紧。奴才求您成全!”
她沉吟了片刻,汤匙轻轻滑过碗壁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过了许久她才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只要秦烟秦雾愿意,回头我去跟五殿下把他们要来,区区两个看门的小厮五殿下应该不会小气吧?”
他满脸喜色的连连叩头:“多谢五殿下!多谢五殿下!”
“你起来吧,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她前脚才交代完让青栽把陈厨子送了出去,后脚秦疏淮就迈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虬龙云纹的衣裳缎面生光,更衬的公子如玉,要不是眉眼间浸润着的点点冷厉,还真有几分温润和煦的味道。
秦疏淮径直在她身边坐下,端起她吃剩下的半碗酥酪送进嘴里:“陈厨子也肯为你费心思,这道甜食做的不错。”
她的小脸一红,撑起身子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汤匙:“这勺子是在下的!”
他冷笑了一声,凉凉的睨了她一眼:“这府邸都是本宫的,难道连个汤匙也用不得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男男授受不亲!”她羞赧的直跺脚,低声念叨着。
秦疏淮的脸色一沉,狐眸眯了眯阴阳怪气的说:“在本宫这儿你倒是顾及起清誉来了,怎么跟玖珮就忘了男女之防?”
他气哼哼的舀了一大勺酥酪送进嘴里,挑衅的瞪着她,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五个大字——你能奈我何?
她扁了扁嘴,悻悻的把涌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他。
足足僵持了小半柱香的工夫,她才闷闷的开口:“玖珮公主今日一早就搬来了,您不去看看吗?”
“不急,本宫听说她一来就要打罚本宫府上的奴才,要不是你求情,恐怕皇子府里又要添几条人命了,本宫给你记一功。”
苏卿予翻了个白眼:“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五殿下也会怜惜几个小厮、侍卫的性命吗?”
他放下勺子,抬眼定定的看着她,语调微沉:“你以为本宫是什么人?眼里只有杀戮、冷心冷血之人吗?本宫披甲上阵时,看着一个个将士倒在本宫面前本宫一样痛惜,只是要捍卫我大魏朝的江山,就必定要有人要献出血肉之躯!”
她心里一凛,张了张嘴,微微收敛起神色低声说:“是在下失言了,五殿下别见怪。”
他缓缓摇了摇头,眉眼间滑过一抹一闪而过的讥讽:“不是你的过错,世人大抵都是如此看待本宫的。本宫凭一身赫赫战功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又说出这种话难免显得有些矫情。”
“旁人如何议论,本宫都不在意,等到本宫问鼎天下之后,是非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说吧。”
苏卿予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意——这大概是秦疏淮第一次在她面前坦言,他意在那把龙椅吧?
以秦疏淮的为人,肯对她说这番话大概只有两个打算:一,他已经动了杀心,对一个将死之人不必隐瞒太多;二,他想把她收入麾下!
以她如今的身份,搅入魏国朝局太深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她的眼睛咕噜噜来回打转,显然她忽略了第三种可能——秦疏淮不是要让她为己所用,而是想把她收进后宫!
苏卿予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眼里氤氲起的炙热,只是隐隐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有种脑袋快要搬家了的危机感!
她咽了口唾沫,讪讪的挤出一个笑脸转移话题:“对了五殿下,玖珮公主既然搬来了,您总得设宴款待一下,在下擅自做主让陈厨子安排了一桌饭菜,横竖咱们也是要吃饭的嘛。咱们现……现在就过去吧!”
一听这话,他本就幽深的眸子更是漾起了一层漩涡,意味深长的说:“你对玖珮好像很上心啊?”
“啊?呵呵呵……是啊,玖珮公主率真可爱,很招人喜欢呢!”
她避重就轻的傻笑了几声,拉起秦疏淮的袖子就拖着他往花厅走去。
“五哥怎么还没到?是不是你们这群狗奴才故意怠慢,没禀告五哥我早就在此等候了?下贱胚子,早晚有一日本公主把你们全都发卖了!”才走到门口,陈玖珮尖锐的责骂声就钻进了耳朵里。
秦疏淮的眉心一拢,打从心底滋长起一丝烦躁。
好奇怪,在遇到苏卿予之前他怎么没发现陈玖珮这么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