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予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手里的汤碗,又看了看秦疏淮:“我没忘呀,可这些饭菜都是疏离送来的,应该不碍事吧?”
疏离?哼,叫的倒是亲热!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倒是惯会拉拢人心的!
他微抿着唇施施然的在桌边坐下,抬眼看向秦疏离轻飘飘的开口:“卿予殿下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么?”
“五皇兄恕罪,臣弟知错了!”秦疏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清朗的眉眼垮了下来。
“错哪了?”
“错……”
他一噎,额头上冒了几滴冷汗,大脑飞速旋转着——是啊,他错哪了?
秦疏淮凉凉的睨着他:“卿予殿下被刺杀,今天又得罪了二皇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要她的小命。这一顿晚膳要经不少人的手,万一哪个奴才动错了脑筋在里面做了手脚——”
“她的小命不保是一回事,到时候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他声音的尾调一沉,两个人的心脏猛地跟着下坠了几分。
秦疏离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多谢五皇兄提点,是臣弟愚鲁了!”
“起来吧,跪来跪去的,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本宫刻薄。”
他打了个响指,戎泣带着几位宫人快步走进来,利落的把桌上的碗碟撤了下去,又重新摆上了一桌菜肴。
“起筷吧。”他优雅的勾起一抹浅笑,微扬了扬下颌。
苏卿予捏着筷子看着桌上的青菜豆腐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五殿下,难道您不怕有人在您带来的饭菜里做什么手脚吗?”
“呵,谁敢?”
“……”
她认命的闭上了嘴巴,闭着眼睛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这哪里是晚膳?兔子都嫌素!
可才一入口,她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这菜里不但散发着蔬菜的清甜,还隐隐有一种奇特的鲜味。
她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眉开眼笑的又吃了一口:“你们魏国御厨的手艺真不错!一道青菜都能做出花样来!”
秦疏离低笑了几声:“这哪是御厨的手艺?是五皇兄府上的陈厨子做的!别说是青菜了,就算是野草也能做出山珍海味的味儿来!”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抬眼艳羡的看了一眼秦疏淮。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啊!吃的用的一样也不肯委屈自己!
秦疏淮不经意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娘娘腔到底心思单纯,一顿饭菜就能把她收买,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这么看来,留下她一条小命还是个不错的选择,逗弄她可比逗弄猫儿狗儿的有趣儿多了!
用过了晚膳之后,秦疏淮俨然没有告辞的意思,蛮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斜倚在圈椅上慢条斯理的抿着茶水。
秦疏离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识趣儿的先告退了。
苏卿予一手托着腮望着他,心里天人交战。
讲道理,这么好看的男子看起来可比娱乐圈的小鲜肉养眼多了。可从这几次跟他交手的经验来看,这货一定没安好心!
“卿予殿下。”他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着她。
她心里一紧,恨不得给他跪下——这个眼神里明晃晃的映照出一行字‘你完了,我说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五殿下有什么吩咐?”
秦疏淮放下茶盏,叹息一声:“本宫哪有什么吩咐?只是你今日可把二皇兄得罪狠了,父皇责令他禁足,还把他手上的盐运差事指派给了大皇兄。”
“现在二皇兄一定恨不得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以泄心头之恨,本宫实在替你担忧啊!”
苏卿予的眼皮直跳,欲哭无泪:“五……五殿下,做人要讲良心,明明是您让我指认二殿下的,你可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啊!”
他茫然的挑眉:“本宫什么时候让你指控二皇兄了?”
“您……”
“二皇兄的心眼可不大,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派人弄死你。”
她无措的抿着唇,眼睛里泪光点点,伸出小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五殿下您要救在下啊!”
看她吓得花容失色,秦疏淮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卿予殿下放心,本宫自然会护着你。不过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若是再像刚才那样胡言乱语,就算是神仙恐怕都救不了你了。”
她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不就是让她表忠心吗?这套她熟啊!
苏卿予信誓旦旦的说:“您放心,在下的口风最严了!我只是看见了那个刺客的身形跟二殿下相似,下旨的是你们魏国的皇帝,跟旁人都没关系!”
他满意的勾唇,站起身一拢袖:“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也没心思春猎了,明日我们就回去。”
“为了以示对你的爱重,父皇特意给你拨了一座府邸,还特许你跟我朝的皇子们一起进上书房读书。开不开心?”
她呆若木鸡的咧了咧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开心哦。”
“那卿予殿下早点歇息,本宫先告辞了。”
秦疏淮一走,她就哀嚎一声扑到在床榻上。
她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魏国的这几位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躲还来不及呢,还要跟他们一起读书?
是怕秦疏阔没机会弄死她吗?
翌日清晨,魏燕帝便下令拔营回京,因为她身上有伤,所以还得意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免得她一路颠簸。
她顶着乌青乌青的黑眼圈闷坐在马车里,呆呆的望着窗外。
“殿下,您看什么呢?”青栽疑惑的顺着她的眼神向外张望着。
她颤抖着小手指了指路边的垂柳:“青栽啊,你看这柳枝像不像勒死我的麻绳?”
“我的好殿下,您又胡说什么呢?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乱说!”
“你不懂,要是能落个全尸就已经是万幸了!”
青栽摸了摸她的额头,只当是她身上的伤口发了炎症,把她烧糊涂了!
直到黄昏时分,马车才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
苏卿予垂头丧气的站在气派的红漆木门前,只看了一眼就‘嗷’的一声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