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怎么感觉要把自己卖了,这可比钱值钱多了。”
陆子蹲在深潭边洗手。
深潭极深,水却是活水,说明下面连通着地下河流。
“你们打算插手这里的事?”陆子问。
这已经是属于国家机密的事情了。
可是刘少并没有隐瞒陆子的意思。
在来这里之前,刘少曾被父亲交代过,凡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只要是刘少在场的,都可以告诉陆子。
只有让他感受到父子两人的真诚,陆子才会帮助他们。
这是刘永年的原话。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北荒居人对王朝的重要性,大首领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王朝的关外官,如果他肯归顺王朝,绝对可以成为权柄供奉,但是他没有,说明什么?北荒一线天是清明王朝的边境不假,可如果有一天其他王朝肯开出更高的价码,那么这里的人随时都可能倒戈相向,成为最先攻入清明王朝的一拨人。但是几百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为什么?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开弓就没有了回头箭,他北荒居人能背叛清明,就能背叛百花,继而背叛朝露,这种隐患无穷的事情那些当权者才不会做。于是他们便把北荒一线天搁在了中间,就好像另外一个三不管,虽然明面上来看,北荒居人在大首领的撮合下与清明王朝达成了共识,但这种共识是需要时间和资源的,一旦王朝不再向边境投放资源,那么与北荒居人的盟约将会很快作废。到那时,边境就会不攻自破,这才是另外两大王朝喜闻乐见的事情。”
刘少一口气说完,猛喝两大口酒,继续道:“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们这些附庸国来的使团就排上用场了。现如今的王朝因为要修复被黄龙摧毁的附庸国,资源和人员都很紧张,为了避免北荒居人反捅一刀,我们各个附庸国的使团将会以个人身份在大首领的选拔会上押注一人,可以对其进行帮助,如果这个人能够成为大首领,那么我们这些使团在边境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这是对我们的好处,而对于王朝来说,只要任何附庸国能和大首领扯上丁点关系,都有可能转变为王朝的人脉,也就能进一步加固王朝和北荒居人之间的关系。”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陆子坐回到刘少对面,身旁放着一瓢水。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想早一点离开这里,赶往南穰山地界参加争令大会,我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至于什么角逐,什么王朝之间的恩怨,我都不在乎,你似乎找错人了。”
刘少看向陆子,“所以你在大首领面前的表现也会对我们有帮助,如果你能帮到我们,以后你有了麻烦,我们清在国也会解决。”
刘少逐渐流露出谈判的风姿,从清云国来到边境的这一路上,他学会了很多,尤其是旁观了父亲和大首领之间的谈话后,眼界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不过今天他还是太着急了,后面那句话完全就是多余的。
“你们又能帮到我什么?”
陆子开始较真起来。
“很多方面。”
刘少穷追不舍。
“哦,有意思,这些话都是你父亲教你的?”陆子挑眉。
“当然不是,我身为使团人员之一,当然有义务为皇上分担责任。”刘少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他也不算说错,北荒居人和王朝之间的利益往来本就是藏得不深的黑账,稍微有些人脉的都能打听到,最后邀请陆子的那番话,也多是刘少自己的心声。
他和陆子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能得到皇上赏识的人,人品一定没差。
多个朋友多条路。
更何况陆子现在是涌气境高层,过了这关就是凝冲境了,整个清云国又有多少凝冲境。
有了陆子的加盟,他们父子也多了些在清云国说话的底气。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陆子本来就是清云国的客卿供奉,那在外面帮助帮助自己人怎么了。
挣钱不丢人啊。
“我再考虑考虑。”陆子暂时没有心思想这些。
如果能和大首领扯上关系,那么对陆子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助力,可是刚才刘少也说了,北荒居人与清明王朝是利益占多,人情偏少的情况,要是找他们去对付宗山会,有很大的风险会被他们给卖了。
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周旋。
距离争令大会就只剩七年不到,还没走出清明王朝,就已经遭受了多次暗杀,恐怕歃血盟已经把他的名字写在了悬赏榜,就等他离开清明王朝,只要远离了符饶楼,陆子绝对会受到他们的针对。
还不知道三不管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不趁着眼下所有门派都急着赶往南穰山的浪潮,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混过去就难了。
“陆子,别忘了你可是清云国的客卿,家里人在外面有难了,你怎能袖手旁观呢?”
刘少只能拿出杀手锏。
没办法,谁让陆子死活都不肯答应呢。
“你这个家伙,敢威胁我。”陆子笑道。
“唉,实话告诉你吧,这次不止我们,清在国,清宝国,清齐国的使团也很快就到,如果不能抓住眼下这个机会,我们成功的几率就更渺茫了,如果这次能榜上大首领这条大腿,清云国在清明王朝里的地位也会直线上升,铁山门也将会得到更多的修行资源,而且你作为清云国的客卿,符饶楼也会分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刘少冲陆子挤眉弄眼。
陆子想着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他随后又想到了身上的伤。
“我可不确定等我朋友到的时候,我的内伤能恢复几成,如果到那时在大首领面前出丑了,你和刘伯伯可不能埋怨我啊。”陆子打哈哈道。
“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刘少故作严肃。
两人又就角逐大首领之位展开了讨论。
期间陆子从刘少口中得知了不少内情,其中就包括最有潜力争夺大首领之位的几个人。
在这里陆子不得不要夸一句刘少,这个人能处,他是什么话都给你说。
酒过三巡,又吃了一只烤肉,刘少意犹未尽的离开了怪嶙三潭。
浑身酒气和肉香的他一步三晃悠的回到了清云国的驻扎地。
此时正值深夜,刘永年和周盲两人还未睡下,都在等刘少。
“城主,刘少靠谱吗?”
周盲边烤着火边问道。
听到这话,刘永年立刻横眉瞪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儿子我还不清楚,当然靠谱了,说起来我还有事要找你,周盲,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吧,我儿子刘少不就相当于你的弟弟吗,怎么你这个当大哥的在铁山门是大师兄,我儿子才只是个记名弟子,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帮衬着你弟弟?”
以前在军营和李猛出生入死的兄弟,凡是活着离开军营的,都曾或多或少的在铁山门住过一段时间,尤其是刘永年。
在他还没有决定是否要接任清云城的城主时,曾在铁山门附近住了十年。
那时的他身上还有军营的臭毛病,早起睡不着,就会跑到铁山门拉练,这一来二去的就和当时还是外门弟子的周盲等人混熟了。
直到他成为清云城的城主,才离开租住在城里的院子。
好巧不巧的,刘少现在的住处就在刘永年当年的院子后面。
“这个...,山门有规矩,城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门主的脾气,他侄女白芝当初要拜入师门,不同样被他拒绝了,乃至于现在白芝根本就不提修行的事,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资,我要是敢开后门,第二天门主就能把我踢出铁山门,而且我看刘奇也挺乐意当记名弟子的,其实要按他的能力,早半年都能成为外门弟子了,只是他自己不上心,门主都暗地里敲打他多少次了,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事你真怪不到我身上。”
见以往都是沉默寡言的周盲,今天突然说出这么多字,刘永年啧啧称奇。
都想站起来,好好观察观察。
“你小子平时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怎么现在话这么多,出门前,白寸叮嘱过你了?”
白寸对周盲给予了厚望,这是整个铁山门都知道的事情。
可周盲对门主一位不上心,同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果不是白寸再三勒令,让他到了边境后老老实实的跟在刘永年父子身后,周盲都打算到了边境先找这里的人打一架,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说。
还别提,他已经找到目标了。
就等一个动手的契机。
“门主确实交代了,让我在这里悠着点,别把刘少的风头抢走了,他还说城主养个儿子不容易,就别给你添堵了。”周盲一脸无辜道。
“哎呦我去,你们师徒是纯心想看我笑话是吧。”刘永年差点跳起来。
“没有的事,我开玩笑呢,刘少怎么去了这么久,城主,陆子这个人可靠吗?”周盲轻声问道。
“你不是和他打过一架,你不知道?”
“那个时候是为了帮他进阶,哪有闲工夫想这些,我听门主说,他已经是皇室的客卿了,既然有这层关系在,那直接用皇上的身份把他请过来不就行了,为何还要让刘少单独请他喝酒?”
“这你就不懂了吧,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陆子虽然是我国的客卿,但人家同时还是符饶楼的弟子呢,比起朝都和符饶楼,清云国这三个字的份量要轻很多,再者说,皇上都交代过了,如果陆子不愿意,就不勉强他,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折损了以后的交情。”刘永年分析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刘少突然闯了进来,一个脚下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刘永年的背上。
“这不是我大儿子吗,聊的怎么样?”
刘永年将刘少放在临时搭建的床上,接过周盲递过来的茶。
“放心吧,爹,一切都妥妥的。”刘少傻呵呵的笑着。
“那他什么时候过来?”刘永年笑眯眯道。
“此事不急,我先睡会。”
刘少一个翻身,睡着了。
刘永年将茶杯放在床头,给周盲试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离开。
夜空下,营地里亮起无数根火把,巡逻的士兵徘徊在四周。
“这下好了,有了陆子的加入,我们做事就要方便许多了。”刘永年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
“城主,这么坑他不好吧,要是被发现了?”周盲有些后怕。
“放心,陆子这个人不简单,想坑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们又不会害他,顶多就是让年轻人多走几步路的事,要不了他的命,说不定事后他还会感谢我们。”
刘永年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就等后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