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黑川现在就去。”
白方和黑川两兄弟离开皇宫,分道前去寻找陆子和林英子两人。
因为林英子受伤太重,伤口在颠簸中裂开,血染红了她腹部的衣服,以及陆子的衣襟。
觉察到耳边林英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小,紧急之下,陆子随即找了一个荒芜小院为她疗伤。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小屋,全都已经荒废,看其中杂草的高度,这里至少有一年没有人居住了。
推开门,灰尘从门缝里落下。
陆子伸手在眼前挥了两下,打量一圈屋子内部,简单的打扫一下,随后将林英子平缓的放在床上,轻语了一句勿怪。
脱下她的外衣,看到腹部上有一条巴掌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陆子从腰里拔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黑色丹丸,放在手心中碾碎。
撕下自己的衣角,陆子将其叠成手帕大小,擦拭掉林英子腹部上的血渍,然后将粉末敷在上面。
“嘶~,哈~”林英子吃痛一声。
从昏迷中醒来的她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放在一边,陆子低着头,正在看着自己的肚子...
她想要站起来,可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绞痛,令她本就不多的体力逐渐耗尽。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林英子的气喘声。
还好,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
见她醒来,陆子尴尬的笑笑,手指擦过鼻子解释道:“你的伤口裂开了,我怕你出事,就先帮你处理一下。”
“我不用你救。”林英子想起陆子是符饶门弟子的身份,语气不善道。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符饶门扯上关系。
知道其中缘由的陆子也没有说客套话,他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耐心的替林英子包扎,一边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想救你啊,要是你死在我身上,那算怎么回事。”
陆子抬头看了一眼林英子,对方也正在脸色难看的盯着她。
“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实话。我要是知道护送任务这么危险,就是将我逐出师门,我都不会来。”
包扎好伤口,陆子将自己被撕得只剩下一半的白袍脱下,放在林英子脚边。
“你的衣服脏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我的。你失血太多,就先躺在这里休息,我去皇宫给你喊人。”
言罢,陆子走出房间。
林英子的视线穿过破窗,默默注视着陆子的身影。
直到对方离开院子。
她伸手一摸,发现银弓在手边。
找到武器,让她的心踏实很多。
很快,她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英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灯光昏黄,腹部的伤痛轻缓了好多。
她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位短发青年。
眼角扫到头边的桌子上有件东西,扭头一看,是一件沾了血,被叠的整齐的白袍。
她轻咳一声,青年立即抬起头,眼眶通红。
青年撅起嘴巴,哽咽道:“英子,你可算醒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林英子瞪了白虎子一眼,虚弱道:“放心吧,你死我都不会死。”
“这话说的没错,英子福大命大的,可比你这个只会拉稀的家伙强多了。”
黑川端着一碗鸡汤从门外走来,白方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林英子的银弓。
林英子的视线越过黑川,直勾勾的盯着银弓,问道:“弓怎么了?”
“放心,只是检查一下。”白方将银弓放在林英子可以直接看到的地方,“营长唯恐刺客在上做印记,还好...”
从床上坐起来,林英子接过鸡汤,慢慢喝着。
“陆子呢?”她随口问道。
黑方笑道:“他啊,正在别处院子疗伤呢。”
“怎么了?”林英子眼皮一跳,肩膀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回皇宫的路上被人袭击了。”白方将手放在林英子的肩膀上,揉了两下。
林英子感到一股很温和的灵气从掌心中传来。
“这家伙也是个男人,竟然硬撑着没躺下,如果我没看错,对方可是个涌气境的高手。”黑方佩服道。
喝完鸡汤,林英子就躺下休息了。
临睡前,她又看了一眼头边的白袍。
“和莫莉姐学学针线活?”
三个男人一起离开房间。
路上,白虎子心有余悸道:“还好英子没事。”
“行啦,这一下午都听你念叨多少回了,我说虎子你有点危险啊。”
没听明白的白虎子歪着头问道:“我的伤全都好了,能有什么危险?”
黑川笑得直不起腰。
白方在一旁好心解释,“黑川的意思是,陆子可能会成为你的情敌。”
“啥?”
一听有人要和自己抢英子,白虎子瞬间就急了。
“不行,我现在就找他打一架去,谁赢了,英子就归谁。”
说着,白虎子火急火燎的向陆子疗伤的院子里跑去。
白方和黑川两兄弟怕白虎子闹事,急忙跟在后面。
一脚踹开院门,白虎子在院子里大喊,“陆子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喊什么?”
白烂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厚棉衣。
“陆子正在房中休息,你鬼哭狼嚎什么?”
白方和黑川冲进院子里,拉着白虎子就要走。
“虎子喝多了。”黑川笑着解释。
“我没喝多。”白虎子挣脱开两人,来到白烂面前,“副营长,我要和陆子决斗。”
视线扫过三人,看着眼神坚毅的白虎子,白烂被气笑,“他怎么得罪你了?”
脸色涨红的白虎子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赶紧滚蛋。”白烂一脚将白虎子踹翻。
白虎子默默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并未打算离开。
“想让我动用军法?”白烂不客气道。
白虎子的眼神有些退缩,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只要让我和陆子打一架,就算是把我赶出少年营都可以。”
“你...”白烂指着白虎子,一时间想不出话反驳。
这时,另一侧的门帘被掀开,陆子露出半个身子,脖子上缠绕着渗出血的绷带,声音沙哑道:“我现在受了伤,没法跟你打,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和你打。”
“我有。”白虎子喊道:“你别想跟我抢英子。”
陆子摸了一下伤口,头疼道:“我答应你,不跟你抢英子。”
陆子回了屋。
白虎子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白烂恨铁不成钢道:“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快把他拉走。”
回过神的白方和黑川连忙拉着白虎子,离开了院子。
回住处的路上,白虎子还在发呆,“我赢了。”
黑川还在火上浇油,“人家那是不想和你争,回去偷着乐吧。”
三人的背影隐没在黑夜中。
房间里有林将军,陆子,白烂,金莎杀以及阿武。
五人正在讨论事情。
林将军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决定,过几天,你们三人先去宣明国参加刻明盛会,我们在这里等着清在国的援军。”
没人发出异议。
“刚才白虎子有什么事?”林将军问道。
坐在凳子上的金莎杀和阿武同时望向陆子,后者慵懒的坐着,打了一个哈气后便没有反应。
“小孩子的打打闹闹,我明天再去找他算账。”白烂随便想了一个理由。
现在正是护送皇妃的紧要关头,任何私人感情都应该先放在一边。
“嗯,陆子,你口中的那个涌气境刺客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这次房间中,除陆子之外的四个人全都看向他。
能从涌气境的手中逃脱,不得不承认陆子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房间里响起烛火劈里啪啦的声音。
陆子摩擦着下巴,很认真的想着,“血袍,血刀,看不清脸,说话阴阳怪气...,他好像很虚弱,而却对我的血很感兴趣。”
林将军和白烂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是血卒,杀军的弟子。”
良久,最不愿意回忆起那段往事的白烂开口道:“当年和他交手的时候,我们都刚到涌气境。从那时开始,那家伙就已经开始吸人血了。”
“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金莎杀坐直了身子,“我们金刀帮曾经和歃血盟发生过冲突,听父亲说,这个叫血卒的特别诡异,根本就没法杀死。”
白烂脸色沉重的赞同道:“毕竟是杀军的弟子...”
“陆子既然被他偷袭过一次,会不会就有第二次,我看还是我和莎莎两个人去朝都吧,陆子跟着太危险了。”阿武提议。
就连林将军似乎都被说动,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陆子,最终的决定权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我去。”陆子眼神平淡道:“除了护送任务,我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比你的命都重要?”金莎杀着急道。
她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人。
“严胥受了伤,我必须去朝都请神医给他诊治,否则他活不过今年。”
陆子的眼神依旧平淡,可他紧握的手却又像是在无声的告知众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金莎杀挑眉,眨了下眼睛,迟疑道:“严胥怎么了?”
“他中了恶傀儡,包括我。”陆子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在他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石头的印记,像是胎记,无论他怎么揉搓都无法抹去。
四人默默注视着陆子通红的胸口。
“恶傀儡?”
饶是家有万卷功法秘籍的金莎杀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那是什么功法?”她向林将军和白烂问道。
如果两人都不知道,那么恐怕这个房间都没人知道了。
“可以如傀儡般控制他人。”
没想到说话的人是阿武,他眼神惊恐道:“我听师父提起过,他也是从一本古卷中看到了,恶傀儡,世间最恶毒的功法了。”
陆子眯起长眸,“你也见过?在古卷上。”
“不。”阿武摇摇头,“那个时候我还小,以为是师父为了哄我睡觉讲的鬼故事,我最怕这种故事了。”
“这不是鬼故事。恶傀儡会吞噬掉我所有的灵气,到那时就会将我变成一个嗜血的傀儡。”
陆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为了严胥,更为了自己活命,我必须去朝都。”
“行吧,既然你有难处,我们就不能不帮。”金莎杀松口道:“不过从今天开始,在你的伤没好之前,就别和人动手了,如果再遇到血卒,有我和阿武保护你。”
表情不多的陆子心头突然涌现‘暖意’。
他微笑道:“多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