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晋川来说，在事业方面，不可能所有人都跟着自己走到底。

在整个过程中，会有人来走，会有人离开。

自己培养起来的人，翅膀硬了，如果心有壮志，想要闯一闯，你是留不住他们的，强留下来其实也没意思，但依然可以跟他们做朋友。

他们闯出一片天，也会是自己事业上的助力。

做事业，不是强行把能力强的人留下来，而是要寻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下去。

留不住人，不一定就是你的错，强如后来阿里、腾讯、微软、苹果依然有人才出走。

做事业，不仅仅是寻找人才，更是培养人才。

当自己的事业，自己公司能源源不断培养出强大的人才，何愁一两个人才的出走？

杨志成离开后，宁晋川把钱交给宁如云：“姐，你把账目做一下。”

正忙着给饭店做账的宁如云根本没时间搭理宁晋川：“我知道，你放边上。你也是的，你又没事做，你自己算一下怎么了？全部丢给我。”

宁晋川笑道：“你专业的嘛！”

宁如云才不听这些，她做账一半是自己看书学的，另一半是宁晋川教的，要说专业，肯定是宁晋川更加的专业。

宁如云丢给弟弟一个“滚”字，不再搭理。

宁晋川只是笑着走开。

饭店的账目其实很简单，真要做账，记一个进账、出账就行了。

但宁晋川坚持让宁如云做一个很细的账本出来，买辣椒多少钱，买肉多少钱，各买了多少，用了多少，利润多少。

这种做账的方法前期的时候，能有一定的作用，等宁如云习惯下来，用处就不大了。

后来，宁晋川把废品站、铁匠铺、云尚休闲的账目全部丢给了宁如云。

现在又多了一个刮刮乐。

真要比做账、查账的能力，宁如云现在一点也不比那些国营厂的老会计差。

同时，宁如云还管着饭店，管理能力不说有多好，至少也能适应管理了。

宁晋川早就跟宁如云、宁红光说过，以后会让他们离开自己出去闯，现在只是跟着学点经验罢了。

宁如云忙着算账，宁红光忙着学英语，店里的人忙着收拾一下，准备下班。

宁晋川坐在门口抽烟，琢磨着怎么找潘有全。

至于李金山堵了自己废品站，那都是小事，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正想着，刘利军匆匆忙忙跑来：“宁晋川，李金山要做彩票。”

宁晋川看了刘利军一眼：“还有呢？”

刘利军不耐烦地说道：“我哪知道，他又不跟我说这么多，我在他那就一跑腿的。”

“给我两包烟，没烟抽了。”

宁晋川指了指里面：“找我姐要。”

刘利军也不废话，进门就找宁如云：“如云姐，给我两包烟。”

刘利军对宁如云还是很客气的，一点小地痞的模样也没。

宁如云拿了两包烟给刘利军：“你们少抽些，烟有什么好抽的？”

刘利军“嘿嘿”一笑：“偶尔抽抽，走了啊！”

说完，刘利军转身就走，经过宁晋川的时候说道：“彩票是你答应了给我钱的，不要忘了。”

“说好了，一个月给你一千，给十个月还是一年？我忘了，反正就这么多。”宁晋川随口说道。

刘利军砸了砸嘴，有些悻悻。

当时宁晋川说要跟他合伙走彩票，他觉得那玩意傻子才去买，觉得根本就不赚钱。

谁知道彩票卖得这么好。

………………

县城，一栋民房内。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抽烟，桌子上还放了很多宁晋川卖的刮刮乐，足足有几十张。

其中李金山和刘利军就在其中。

李金山看着彩票，说道：“这不就是一张纸么？”

“也没有那么难做呀！”

一个男子说道：“山哥，这个是印刷的，我们县没有印刷厂。”

“哪里有？”李金山问道。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知道，本市肯定是有印刷厂的，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要说现在的人很少离开本县，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喊。

就算几十年后，交通发达，还有车子，如果你不用网络，也没有从事印刷相关的行业，让你在自己老家找个印刷厂试试？也不好找。

刘利军说道：“山哥，市里肯定有，去了市里花点钱，应该能打听到。”

“问题是我们就算找到了，人家会给我们印刷吗？”

“现在印刷厂可都是国营厂。”

国营厂现在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按计划生产，你要生产多少东西，国家给你配备多少原材料，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不用担心销路，国家会有安排和分配。

这一种是不允许超额生产的，超额生产是要被处罚的。

但国营厂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完成生产任务以后，省下一些边边角角，也能弄一些产品出来，偷偷卖给外面的小商贩。

你想从这种国营厂弄大量产品出来基本不可能，你想要，也出得起钱，国营厂也没那么多东西卖，毕竟国家只给了他那么多材料，生产出来的产品大部分都被分配完了，留下的只有边边角角。

第二种则是允许自己制定生产任务，优先完成国家分配的任务以后，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安排生产。

但超出国家任务的生产，材料、销路等都要国营厂自己解决，这一部分产能也就是按市场经济定价。

因为材料都是国营厂自己找的，价格要比国家分配下来的材料贵很多，生产出来的产品自然也要贵很多。

国营厂想要自由安排生产任务，必须要得到批准，如今全国各处都有一部分国营厂得到了批准。

即便得到批准，其实也难。

这就好比印刷厂可以自己增加生产任务，超出国家任务的部分自己要出去买材料。

印刷要纸张、油墨、胶水等，如果国营油墨厂没有得到批准，只能生产固定的产量，这些产量早就被分配了，印刷厂必须要另外找门路购买油墨

现在又没有私营油墨厂，去哪找去？

这时候可能就会出现一些跟印刷厂厂长关系特别好的人，开了个三五人的小型油墨厂，承包印刷厂油墨的供应。

至于这油墨价格，没有市场价呀。

于是一算成本，再加点利润，就算成了，慢慢就成了市场价。

但是，有一些人不甘心赚得少，他能拿到印刷厂油墨订单，跟厂长肯定很熟，或者厂里有关系，找厂长来家里喝点酒。

两人一琢磨，一块钱成本的油墨，卖五块，四块钱的利润跟厂长五五分。

反正这时候油墨是个冷门生意，也没有市场价，也没有参考的地方，搞不好全市都只有这一家私营的，厂长也不怕被查。

谁要想用国营厂的价格参考就是个笑话。

而且，国营厂的人通常都看不起个体户。

一是国营厂天生就“高一等”，人家是国家的企业，你一个个人企业能比得了？

二是个体户和个体经济在内地因为受“投机倒把”的思想影响，多少有点被人瞧不起。

普通人还好，毕竟为了生活，不寒碜！

有铁饭碗、吃国家粮的人尤为看不上。

三是现在大部分生产资料都掌握在国营厂手上，除了他们你找不到其他人买，个体户找他们买材料、产品，都是送礼赔笑讲好话。

如果你搞生产，任何一种生产材料，只要数量一大，没有关系的私人都非常难弄到。

言归正传。

李金山对国营厂了解不多，但他大概知道，跟国营厂的人打交道很麻烦，得跟人家卑躬屈膝装孙子。

李金山的性子是不太愿意去做这种事的，他做老大做习惯了，什么时候给人低过头？

李金山琢磨了一下，说道：“不是有油印吗？那东西应该不难弄。”

“想办法弄一些纸过来，照着弄就行了。”

油印确实不难弄，李金山知道这个东西，还是看到了宁晋川做活动的宣传单。

坐在李金山一旁的人问道：“山哥，那我们要印刷多少大奖呀？”

李金山撇撇嘴：“印个屁的大奖，印一些小奖就行了，大奖没事安排一个自己人去领一下奖就行。”

“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领奖的人是谁？”

“还真像宁晋川那样，傻乎乎弄几个大奖？”

“我自己赚了不好吗？”

顿时，周围的人都开始恭维李金山。

李金山也颇为得意，他心里真就觉得宁晋川太傻了，到手的钱居然真给别人。

被恭维得差不多，李金山对刘利军说道：“小刘，明天你去把宁晋川卖彩票的地方砸了。”

刘利军倒是没有二话：“行，那我明天安排。”

李金山又叮嘱道：“不要砸得太狠，不要伤到人。”

李金山是怕把宁晋川惹急了，万一宁晋川狗急跳墙，他一点也不怀疑宁晋川敢拼命。

想到上次去接亲宁晋川那股狠劲，李金山心里还是有一些忌惮的。

现在他不敢直接动宁晋川，那是因为宁晋川在县里认识太多人了，郑华儒、陈运平、孙正贵这些人李金山都不认识，但宁晋川天天跟他们一起吃饭。

“山哥，那我往他们卖彩票的地方泼点大粪就行了呗？”刘利军提议道。

李金山摇头：“别……，把他们赶走，我们还要用的，泼水就行，别泼大粪，太难处理了。”

如果李金山不用那地方的话，泼不泼大粪他也无所谓。

刘利军点头：“行，那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