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客厅内，江行又说：

“我，我这人挺内向的，又不会说话，其他人都讨厌我。只有园园，她愿意和我说话，发现我偷拍她也不生气。”

江行独自絮叨着少男心事，越听越让人觉得他是变态。

陆警官问：“你偷拍，是怎么回事？”

江行一顿，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他这人是个标准的宅男，没朋友，不擅交际。现在在亲戚的婚期公司做摄影，赚得不没有花的多，全靠他妈的养老金补贴。

除了出门工作，他平日几乎呆在家里不出门，所有时间都用来收集向小园的消息。

对上他，林大鹏没费什么心思，随便诈了几句，他就全交代了：

“我没别的特长，就是摄影技术不错。真的，我高中时拿过奖的。”

“上大学后，他们总是欺负我，我也不想和他们说话，就拿着摄影机，自己拍着玩。”

“然后，有人给我钱，让我偷拍园园。”

“园园那时候拍了那种照片，当时我和她不熟，以为她是那种很下/贱、很随便的女孩，就同意了。”

“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没经验，很快被园园发现了。”

“我慌了，以为她会报警。可她只让我删了照片，还说如果我不好交差，可以留几张生活照。”

“她就是喜欢我，对我有意思！”

“从那一天起，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幸福！”

林嘉乔听见陆警官问：“那种照片，是什么照片？”

然后江行回答：“就是、就是内衣照。但是我不在乎，真的。”

林嘉乔又想打人了。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陆警官。

他说：“据我们所知，你每次表白都被拒绝了。”

江行涨红了脸：“那是、是园园不好意思。”

“如果她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大鹏打断他的唠叨，冷声问：“谁花钱让你拍向小园的。”

江行很怕他，很老实的回答：“刘洋。”

向小园不太说自己的家庭，林嘉乔也不问。只是从零星的谈话里，她知道向小园和父母关系不好，宁愿申请助学贷款，也不向家里伸手。

那时向小园穷到什么程度呢。

她们大一那年，智能手机已经普及，向小园却只用得起电话卡。

她连手机都没有。

后来林嘉乔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板砖厚的海尔智能机送她，她才有了人生第一部电话。

但漂亮女生总是更容易发财。

大一寒假时，向小园被星探发现，成为平面模特。

内衣照也是那时候拍的。

内衣的品牌是Victoria's Secret。

那时候这牌子还没破产，也不像日后那样靠网红赚流量。那段时间是这个品牌最后的辉煌时刻，旗下超模一个比一个大牌，品牌方傲气得很，一组推广照片，连续pass了两百多位模特。

向小园那时只做了三个星期模特，经纪人带她过去凑数，没想到选上了。

当时一共拍了两组：第一组用宽松的丝绒睡袍裹住上身，露出两条穿着吊带丝袜的长腿。第二组是pink的运动装，运动内衣配工装裤，健康又嘻哈。

两套图都不暴露，但那种暧昧旖旎的气氛很足。

只靠这两套图，向小园杀进当年宅男女神前三名。

林嘉乔从手机里调出这套照片：

“哪个姑娘不想做维密天使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秦观点头，“不愧是你用了一学期的壁纸，还特意换掉我的照片。”

他一字一顿强调：“那手机还我送你的。”

这时两人已经离开警局。

江行虽然可疑，但没有作案时间。

在刘洋失踪时，他窝在家里，走廊的监控可以为他作证。

秦观问：“向小园真的和江行没联系，她都同意江行拍自己的照片。”

林嘉乔说：“小向子人美心善啊，她是对弱势群体很有同理心。”

秦观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看看时间，他问：“送你回工作室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林嘉乔试探道：“今天工作忙吗。”

秦观有些意外：“如果你想约我，我也是有时间的。”

林嘉乔很会抓重点，“就是有时间咯。”

秦观清楚她的工作狂属性，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我想去找应至晚。”

林嘉乔问秦观：“有没有这种可能，应至晚的脸是刘洋派人打伤的。他为了报复，所以策划这起绑架。”

秦观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

林嘉乔乘胜追击，“再加上许雅岚呢，说不定他们还有情感纠葛。”

秦观皱眉：“你怀疑应至晚和许雅岚有不正当关系？”

林嘉乔没有秦观看图说话的自信，心虚道：“我怀疑是应至晚和刘洋——”

秦观不解：“你怀疑他俩，有情感纠葛？”

林嘉乔点头，“多年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也是有可能的哦。”

秦观松口气，“我还以为，你怀疑应至晚和刘洋是一对的。”

林嘉乔为自己男友鼓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直男的世界真是坦坦荡荡。”

秦观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老林。”

林嘉乔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瞎猜吗，没有证据。”

秦观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问：“所以，你想——”

林嘉乔把他拉到宾利旁：“我打听到应至晚的地址，我们去探他口风。如果能找到证据就更好啦。”

秦观不满：“你根本不想和我约会，你只想让我给你做司机。你这个坏女朋友！”

“不过，你怎么突然对这案子感兴趣了？”

他狐疑看着她，“不会真想用这案子换点击率吧。”

“说什么呢。”林嘉乔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他们竟敢污蔑小向子，我非找到凶手，打他们的脸不可。”

其实她还怀疑刘洋是‘11·11’失踪案第一个受害人，但她不能说。

她话音才落，秦观满脸惊慌：

“什么，我好像幻听了，在鸟哥的世界里，竟然有比工作更重的事。”

“这件是陪她的帅哥男友吗。不是的，她是为了洗清她朋友的冤屈。”

“天呐，鸟哥你好伟大哦，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哦。”

林嘉乔：“下次太极比赛你去参加吧，没人笔记更懂阴阳怪气了。”

秦观不干了，“不和我玩，还骂我。”

林嘉乔知道，这人矫情起来没玩了，便选择最高效的处理方法。

她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秦观没想到她还学会色诱了。

他不肯纵容这种坏风气，板起脸，“亲个脸就完事啦。”

林嘉乔看向他的大腿，惊恐的说：

“不是吧观观崽，青天白日的，警局门口，你就让我做这种事，你太下流了！”

秦观无语：“……我是让你亲我的嘴巴！”

林嘉乔这才发现是自己思想污秽，赶紧在秦观嘴唇上补了两下。

这时她手机响了。

林大鹏发来短信：不许在市局门口做这种事！

林嘉乔向他办公室方向看去，只见窗户前挤满人，正冲他们的方向起哄。

林嘉乔一点不害羞，大大方方冲他们招手，跟明星开见面会似的。

秦观是个正经人，受不得这份调戏，捂着脸，把女朋友拽上车了。

路上，两人又看了一遍许雅岚直播。

林嘉乔问：“流这么多血，有生命危险吗。”

秦观把视频放大，“成年人体内的血液总量大概在4000毫升左右，当失血量达到800毫升左右，就可能危及生命安全。”

“看这血量，应该有800毫升了。不过刘洋是个壮年小伙子，绑匪的目的又是为了要钱，他因为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他脸上出现一丝困惑，“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他指着屏幕，“现场虽然乱，但不像发生过很激烈的搏斗。所以，我们可不可以认为，绑匪们没费什么力气把刘洋制服了。”

“既然这样，这些血是哪来的？”

林嘉乔想了一会，也想不出答案。

她抚平秦观眉间的褶皱：“想不清楚就不要想啦。”

“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秦观怔愣几秒，握着她的手，轻吻上她的手指。

林嘉乔立即抽回手，恐吓道：“专心开车！”

应至晚独自住在本市一处豪华小区，安保措施严格。好在秦观也是这里的业主，两人很容易进来了。

对于他们的到访，应至晚有些惊讶，却也没把客人关在门外。

三人并不熟悉，也没共同话题。林嘉乔有一堆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收到她的求助信号，秦观主动问：“你的脸怎么样了。”

应至晚这时已经拆了纱布。

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几道深的口子正在结痂。

他满不在乎的说：“已经没事了。但有时很痒，我总忍不住挠。”

说完，他吐出几个单词，听起来像英语，但又不是。

秦观小声对林嘉乔说：“是德语。他在抱怨很痒。”

他叮嘱应至晚，“别挠，会留疤的。”

应至晚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有疤更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