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喻暗道糟糕,忘了眼前还有另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掩去眼中的不甘,他才想奉承几句,却见应至晚揉着被林嘉乔打过的脸颊,笑骂道:“真是疯子。”
原来在说林嘉乔。
看来他没听见。孙喻松了口气。
应至晚低下头,借动作掩饰自己难看的脸色。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倒出粒口香糖似的东西,塞进嘴巴里。
何幼薇看见了,熟稔的伸出手,“也给——”
话才出口,她看见应至晚胳膊上青紫的痕迹,好像是针扎的。
她迟疑了片刻,笑容不变,“也给我来一粒吧,好好的婚礼,给林嘉乔搅和的脑袋疼。”
应至晚看着她,眼睛里淬了诡异的光:“你真要?”
何幼薇被他看得发毛,缩回手,给自己找了台阶,“国外的东西,我吃不惯。”
应至晚冷笑一声,才想说话,手机来了条短信。他眉头微蹙,“我出去一趟。”
郑则栋赶紧站起来:“我陪你——”
应至晚摆摆手,“不用,你们忙吧。”
林嘉乔没打通向小园电话,自己对着墙角骂了五分钟脏话。
秦观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她:“歇会儿。”
林嘉乔依旧愤愤不平:“那群狗男人嘴巴恶毒就算了,可赵小眉她们是女孩子啊,为什么对女生这么坏!”
秦观回答:“你不是说了吗,因为嫉妒。”
林嘉乔又开始心疼了。她说:“你不知道,向小园真正的特别好——”
“我知道。”秦观无悲无喜,像个得道高僧,“你大一下学期用她的照片做壁纸,用了整整一年。”
“虽然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被换掉的是我的照片。”
“所以你不用再对我描述向小园的好,我相信你的品味。”
“看我就知道了,你看中的人是仙子。”
林嘉乔终于被他逗笑了。她抗议道:“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秦观硬把她脑袋压自己肩膀上:
“我真的很同情你朋友的遭遇。不论什么人,都不该被这样对待。但现在我女朋友很难过,我只能把她放在一旁,先关心我女朋友。”
虽然这人身负嫌疑,但多年相处,林嘉乔已经养成依赖他的习惯。
她小声说:“我该在她身边的。”
秦观拍她的背,“照他们说的,就算你在她身边,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最起码,我可以帮她挨打时。”
林嘉乔唉声叹气了一会,‘吨吨吨’把水喝光。她越想越生气,攥紧空瓶子:“不行,还是得干死他们!”
这时保洁阿姨从他们身后经过。
阿姨年纪大了,没听过这种事,惊讶的看着两人。
秦观立即低头,认真清理她在胸口留下的粉底印,假装不认识她。
说到‘死’,林嘉乔不免想起不久后的失踪案。
不查了。她有些赌气的想,不管是谁做的,都是替天行道了。
她想回家,又发现自己手包落在座位上,打算回去拿。
秦观很大气,“你不是不想看见他们吗,别回去了,一个包而已,我给你买新的。”
说到买包包,林嘉乔想起刚才见面时,他对自己的嘲讽。
她学秦观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没想到,秦公子给我买双鞋也要记这么清楚的。”
秦公子冷笑:“我还用记,你吃的穿的用的,从里到外,什么不是我买的。”
林嘉乔不解,“对啊,所以你在不满什么。”
秦观看了她许久,突然伸出手,拽她头发。林嘉乔惊呼一声,想跳起来锁他的喉。
两人正闹成一团,旁边传来个女人的声音:“……可我爱你。”
他俩八卦兮兮地探出脑袋,等看清当事人,震惊的捂住对方嘴巴。
女人身材优美,披散着栗色的卷发,精致的妆容让她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林嘉乔和秦观虽然不认识她,但洁白的婚纱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这场婚礼的当事人之一,新娘许雅岚。
站在对面的,并不是她的新郎。
应至晚懒散的靠在墙边,叼着烟,一副落拓贵公子样。
室内温度有些高,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两粒,衣袖也往上卷了一道,露出惨白的手腕。
他刚刚洗过脸,发型塌了下来,有几缕垂落在额前。
大约被许雅岚的话吓到,他手抖了一下,总算用打火机点着烟。
许雅岚/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急切的说:“我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
“我根本不喜欢刘洋,因为我们两家有生意往来,我爸妈非让我嫁给他。”
“你离开这么多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才和他结婚的。但是现在你回来了。”
“你可是应至晚!”许雅岚情绪有些失控,她抱住应至晚,“和应家比,刘洋家算什么!”
“我爸妈一定会同意我们——”
应至晚一手夹烟,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
许雅岚心中一喜,期待的抬起头,却听应至晚平静的问:“弟妹,你叫什么来着?”
许雅岚身体一僵,又他说:“高攀刘洋的货色,也敢肖想我,你凭什么。”
“凭你这张整过的脸吗,还是进水的脑子?”
话音才落,他推开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被她碰过的地方。
许雅岚大声说:“我不信,你是因为刘洋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她不住摇头,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应至晚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么喜欢你,我喜欢你十年啊,你没良心。”
应至晚叹气,“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那样的话,我可以早点拒绝你,省得你发神经。”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我不喜欢你。”
“祝你和刘洋新婚快乐。”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完这出狗血戏,林嘉乔评价:“好无情,好冷漠。”
秦观倒挺欣赏应至晚:“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不给对方想象的空间,是个好男人。”
林嘉乔疑惑:“虽然许雅岚活该,但如果换成别的女孩,应至晚的做法会不会太无情了。”
秦观面无表情看着她:“果然,女人都是大猪蹄子,只有我们男孩子才能分辨出哪个男的不守男德。”
林嘉乔觉得他只是找借口骂自己。
她才想动手,秦观却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压在墙上。
又有人来了。
许雅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有人递来纸巾。抬头一看,是何幼薇。
她扑进何幼薇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何幼薇温柔的安抚她,一点不在意自己的白裙子沾上她的眼影染脏:
“你。唉,都是我不好,我该阻止你的。”
“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求个结果。”许雅岚哽咽道,“他说他不喜欢我,他说他从没喜欢过我。”
“我不相信,幼薇姐,我不相信。我认识他十年,他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为他付出了什么。”
她哭得投入,没看见何幼薇脸上的讥讽,林嘉乔和秦观却看得清清楚楚。
等何幼薇把许雅岚劝走,林嘉乔说:“何幼薇更严重了。朋友向她诉苦,她竟然嘲笑人家,我怀疑她没了虚荣心就不能活了。”
她补充道:“当然,许雅岚值得。”
霸凌的人就不配有朋友。
秦观摸摸下巴,提出自己的看法:“搞不好,就是何幼薇怂恿的呢。”
林嘉乔瞪大眼睛:“不、不会吧。你看何幼薇在酒桌上的表现,明显是对应至晚有意思。”
“她这么做,万一许雅岚成功了怎么办。”
秦观说:“许雅岚说过,她和应至晚是朋友。就算她没有应至晚的联系方式,刘洋也该有的。”
“她联系到应至晚不难。”
“可她安静了这么多年,偏偏在婚礼这天搞事情,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被人怂恿。”
“而且,刚才何幼薇明明可以躲开的,却让她弄脏衣服,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你猜,等有人问起衣服,何幼薇会怎么说?”
对于何幼薇,林嘉乔向来做最坏的揣测。她说:“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许雅岚婚礼当天出轨!也太狠了吧。”
秦观叹气,“……她疯了吗,她这么做,不但得罪了许雅岚,连刘洋也得罪了。”
林嘉乔不解:“那她……”
秦观清楚林嘉乔的智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给出答案:
“她想在应至晚面前刷好感。”
“别人问,她八成会敷衍过去。她就坐在应至晚旁边,可以和应至晚说悄悄话。”
“比如帮他数落许雅岚,或者说别的符合他心意的话。”
“而且,就算没人发现,她也可以主动和应至晚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