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莪

蓼蓼者莪[1]，匪莪伊蒿[2]。哀哀父母，生我劬劳[3]！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4]，维罍之耻。鲜民之生[5]，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6]？无母何恃？出则衔恤[7]，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8]，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9]！

【注释】

[1]蓼（lù）蓼：长又大的样子。

[2]匪：同“非”。

[3]劬（qú）劳：与下章“劳瘁”皆劳累之意。

[4]瓶：汲水器具。罄（qìnɡ）：尽。

[5]鲜（xiǎn）：指寡、孤。民：人。

[6]怙（hù）：依靠。

[7]衔恤：含忧。

[8]拊：通“抚”。畜：通“慉”，喜爱。

[9]卒：终，指养老送终。

【译文】

看那莪蒿长得高，却非莪蒿是散蒿。可怜我的爹和娘，生我养我太辛劳！

看那莪蒿相依偎，却非莪蒿只是蔚。可怜我的爹和娘，生我养我太劳累！

汲水瓶儿空了底，装水坛子真羞耻。孤儿活在这世上，不如早点赴黄泉。没有亲爹何所依？没有亲娘何所靠？出门行走心含悲，回来双亲见不到。

爹爹呀你生下我，娘亲呀你喂养我。你们护我疼爱我，养我长大培育我，想我不愿离开我，出入家门怀抱我。如今想报爹娘恩，没想老天降灾祸！

南山高峻难逾越，狂风呼啸刺骨寒。人人都能养爹娘，独我为何遭此劫？

南山高峻难迈过，狂风呼啸尘飞扬。人人都能养爹娘，不能终养独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