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车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1]？忧心悄悄[2]，仆夫况瘁[3]。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狁于襄。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4]。今我来思，雨雪载涂[5]。王事多难，不遑启居[6]。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7]。赫赫南仲，薄伐西戎[8]。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9]，薄言还归[10]。赫赫南仲，狁于夷。

【注释】

[1]旆（pèi）旆：旗帜飘扬的样子。

[2]悄悄：心情沉重的样子。

[3]况瘁（cuì）：辛苦憔悴。

[4]方：正值。

[5]涂：即“途”。

[6]启居：安坐休息。

[7]降：安宁。

[8]薄：借为“搏”，打击。

[9]执讯：捉住审讯。获丑：俘虏。

[10]薄：急。还：通“旋”，凯旋。

【译文】

推出战车套上马，待命在那牧地里。有人自王那边来，派我出征到北方。召集驾车武士，为我驾车前驱。国家多事多难，战事十万火急。

推出战车套上马，集合誓师外郊场。车上插下龟蛇旗，树立干旄随风扬。鹰旗龟旗交错，何不招展挥摇？心忧能否歼敌，士兵行军辛劳。

周王传令南仲军，朔方筑城防敌军。兵车战马多矫健，旗帜鲜明最缤纷。周王传令给我，前往朔方筑城。威仪不凡南仲，扫荡狁获胜。

当初北征离家乡，麦苗青青正夏初。今日凯旋后，大雪落满道路上。国家多灾多难，闲居哪有工夫。难道我不想家？恐有紧急军书。

草虫咕咕在鸣叫，蚱蜢蹦蹦还跳跳。未曾看见南仲面，内心忧思剪不断。见到想念的人，心中郁闷全消。威风凛凛南仲，将那西戎打跑。

春天白日渐渐长，花木丰茂又葱郁。黄鹂唧唧枝头唱，姑娘采蒿群聚闹。押着俘虏审讯，高高兴兴回去。威风凛凛南仲，狁全被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