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就在纪原等人被打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所剩无几之时,萧弘喆驾马而来,立在对面的旗台上,大声道:“萧弘演!看看这是谁!”
众人噤声,停下动作,朝萧弘喆看去,只见萧弘喆身后走出一个黑衣人,手里挟持着两个孩子。
萧弘演眉头顿时紧锁,周身的煞气再也控制不住地散发出来,死死看着拎着萧元阔和萧落亭的那两只手,若是眼神能杀人,这两只手就已经断掉了。
沈长晟华仕钧和吴勋源握紧手里的长枪,隔着半个厮杀的血海,紧紧盯着萧元阔和萧落亭。
沈国公和延勇侯眯眼定睛一看道:“怎会会是元阔和落亭!”
皇帝闻言也猛然握紧了拳头,朝前猛走了两步!
华仕泽也皱起了眉头,眼睛里溢出浓郁的杀意。
华氏和延勇侯夫人相互搀扶着从人群后面挤到前面,怒道:“狼子贼心!连孩子都不放过!”
皇后和萧弘烨则是皱着眉头对视一眼,收起了眼神。
“萧弘喆!你这个孽障东西!”皇帝气急道,说罢一口血吐了出来。众人一惊,连忙搀扶,皇帝用龙袍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怒目而视着萧弘喆。
萧弘喆道:“我回京以来,年年月月,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弄倒萧弘演!若不是他,我堂堂一个东宫太子,九五之尊迟早都是我的!怎么会如今做这个不上不下,尴尬至极的什么离王!我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弑君弑父,逼宫让位的罪名都已经抹不开了,我难道还怕你们众人说一句孽障东西吗!实话实说,我今日抓来这两个小兔崽子,就是要逼宫登基!就是要至你萧弘演于死地!”
萧弘喆指着萧弘演自我愤怒,吼道:“我今日倒要看看,是这两个孩子的性命重要,还是这九五之尊的位子重要!”
“你在这里说什么狗屁话呢!”
一个清冷愤怒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众人望去,只见是沈静存。
沈静存穿着一件湖青色的绸纱衣裙,头发挽起,上面除了一支玉簪子没有过多装饰。虽然依旧绝美无双,但却是清冷至极卦的美人,毫无当初在京城时,做秦王妃的雍容华贵,绝艳奢华的风采。
华氏瞧见是自己的女儿,顿时红了眼眶,开始滚泪珠,沈家人和华家人也都瞧着沈静存动容不已。
沈静存三步并作两步的飒爽而来,干净精致的绣鞋干脆利落地踩着一地的血泊和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径直走到萧弘演身边。
萧弘演此刻眼睛都已经充血了,通红地可怕,看了沈静存一眼就立刻撇开头去,仿佛不愿意让沈静存看见他眼下这个杀气腾腾,血迹斑驳,却无可奈何的自觉狼狈模样。
沈静存双手捧着萧弘演的脸,让萧弘演转过来看着她,沈静存看着萧弘演的眼睛,最后在萧弘演的下巴上落了一吻。
随后沈静存看向萧弘喆道:“萧弘喆,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萧弘喆冷笑道:“哦?不知沈国公家的二小姐想要与我商量什么?”
“我给你挟持,交换元阔和落亭,如何?”沈静存往前走了一步道。
萧弘喆笑道:“我觉得这笔交易……”
“不行!”萧弘演断然出声拒绝道。
萧弘喆讥笑着看着萧弘演道:“萧弘演啊萧弘演,你这样断然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上死路,就不怕他们死不瞑目,记恨上你,回来找你吗?啊?哈哈哈哈哈!”
萧弘演死死盯着萧弘喆,若不是萧元阔和萧落亭在萧弘喆手上,萧弘喆此刻怕是已经让他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在这里信口雌黄地挑拨关系。
沈静存又往前走了一步道:“萧弘喆,你想清楚了没有!”
萧弘喆盯着沈静存不语,似乎正在思考。
而理性分析,沈静存确实比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更有价值。萧元阔和萧落亭的价值不过是萧弘演的亲生骨肉,皇帝的亲孙子孙女,更何况如今沈静存和萧弘演已经和离,这两个孩子确实再无其他要挟价值了。可沈静存不一样,沈静存生生死死地系着萧弘演的心,而沈静存的生死也是沈国公府和延勇侯府最在意的事情,甚至是世家们最在意的事情。
皇帝就算心狠薄情,抛弃得起皇室血脉,他也没有魄力和胆量,抛弃沈国公府和延勇侯府以及其他的世家。皇帝要他们的拥护,要他们守土拓疆,保家卫国,就不会让世家不满。
如此分析,这比交易,萧弘喆赚了。他就是要逼宫让皇帝让位于他,他就是要萧弘演痛心疾首,生不如死,他就是要报复他们,就是如此简单。
“沈国公家二小姐果然天资聪颖,魄力感人,这交易,我与你做了!”萧弘喆高声道。
沈静存笑道:“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萧弘喆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怕神色,愉悦笑道。
萧元阔和萧落亭被放在空旷之处,沈静存如约走向了萧弘喆的魔爪。
萧弘演一个凌波微步,身形一闪,就将萧元阔和萧落亭抱进了怀里。
萧元阔和萧落亭先前在萧弘喆手里,生死不由己时都坚强着没有落泪,被萧弘演拥入怀中的那一刻,纷纷哭了出来。
“爹爹!你要救娘亲!”
萧弘演抱着萧元阔和萧落亭,强忍眼泪道:“爹爹会就娘亲的,你们放心,娘亲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爹爹……娘亲……”萧元阔和萧落亭哭得伤心至极。
沈静存走到萧弘喆身边时,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那个跟在萧弘喆身后的黑衣人反剪了胳膊,押了起来。
沈静存皱眉不悦道:“你能不能轻点!”
黑衣人闻言,手下果然松了些力气。
沈静存自然感觉到了,看着黑衣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
黑衣人捏了捏沈静存的胳膊示意,沈静存顿时心领神会,做戏嘛,她也很擅长。
虽然沈静存不能确定这个黑衣人是谁,但是她敢肯定这个黑衣人绝对不是萧弘喆的人,甚至还有可能会帮她们一把。
萧弘喆道:“我给你们时间思考,若是想要她活着,明日你们就拿着禅让圣旨回京,在皇宫城墙下,昭告天下,让我当皇帝,若是没想好,你们就亲眼看着她从去皇宫城墙上坠落,在宫墙脚处给她收尸吧!”
萧弘喆对着黑衣人道:“走,回宫!”
皇帝看着萧弘喆的背影又是一口瘀血吐了出来。
众人望着消失在薄暮之中的萧弘喆和沈静存,一时相顾无言,整个行宫弥漫着浓浓的低沉哀伤之气,就连这黑红的血泊与满地的尸体都压不过这股悲恸。
萧弘演抱着萧元阔和萧落亭起身往回走,充血的双眼看见纪原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冰冷,抬脚踢了一下脚步的刀,那刀变向张了灵智活了一般,直直朝纪原的胸口刺去,直接将纪原戳了个对穿。纪原眼睛大睁,瞪着萧弘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萧元阔撇开眼睛不看,同时还不忘用自己的小手去遮挡萧落亭的眼睛。
晚间除了萧元阔和萧落亭两个悲伤过度,疲惫地睡了过去,这偌大的行宫宫殿里挤满了京城贵人,都面露愁色,毫无睡意。
萧弘演起身走到沈国公和华氏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沈国公和华氏纷纷皱眉,让开了半个身子不受礼,没有说话。
沈国公和华氏说不气不怨萧弘演是假的,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养尊处优地惯着宠着疼着爱着地长大,嫁给萧弘演之后,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
先是为了沈国公府的安危与萧弘演斗智斗勇,再是因为萧弘演的旧情被掌掴毁容,又被皇室算计因为萧弘演的侧妃之事被逼自刎,血溅高台,最后还因为萧弘喆陷害萧弘演而被和离,去那南方过水土不服的生活,将身子拖得更虚。如今还被当做人质挟持了去,生死难料。
是个为人父母者,都不会原谅这样的女婿吧。
萧弘演恭敬悲恸,强忍泪意道:“元庸虽与静存曾在金銮殿前决意和离,但是萧氏宗祠,皇室族谱,都未曾将静存除名,而元庸因为静存自是一直都将岳父岳母大人当做家人,晚婿自知静存嫁与我,未曾安稳度日,是晚婿的错,是晚婿对不起静存,对不起岳父岳母大人的期许,在此晚婿给岳父岳母大人磕头赔罪。”
萧弘演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头。
沈国公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必如此,入皇家,步步如履薄冰,需得时刻小心,我们自是明白。”
萧弘演坚定地跪在沈国公和华氏面前道:“晚婿与静存,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晚婿曾许诺静存,此生只有死别绝无生离,如今静存深陷囵圄,生离不由,晚婿必然不会作壁上观。若是晚婿不能将静存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晚婿也绝不独活!只是对不起岳父岳母大人要尝丧女之痛。若真到了那一步,元阔,落亭,还有译凇,就劳烦岳父岳母大人抚养成人了。”
沈国公此刻反应过来,看着萧弘演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为婿者当爱孝两全,如今晚婿不孝,万望岳父岳母大人原谅。”萧弘演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萧弘演站起身后,转身欲走,皇帝道:“弘演!弘演!萧弘演!你给朕站住!”
皇帝急火攻心,又一口血闷在胸口里,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华仕泽站起身走到萧弘演身边道:“静存被挟持,就算你是神人在世,如此前去,如何保证萧弘喆那个疯子不会伤了静存?难不成你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两败俱伤?”
萧弘演握紧拳头,华仕泽继续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们要的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静存安然无恙,而萧弘喆绳之以法。”
华仕泽拍了拍萧弘演的肩膀道:“如今大家都是关心则乱,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