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支开他才这么说,明明知道。
苏萌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当然,她没有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方圆几里没有咖啡店,他就打车去远一点的城区,点了一杯卡布奇洛,看到橱窗里摆放的精致的黑森林小蛋糕切块,便顺手点了一块黑森林和两个紫葡萄的蛋挞。
小店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在找这个小县城几乎不会有明星来,但小店员多看一眼就认出是她。
“顾青洲,是顾青洲吗?”
“嗯,你好!”
“你好你好!我...我我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是真的人!”小店员很激动。
“要合影吗?”顾青洲温柔道,他看到她放在胸前的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很纠结的模样。想必是想要却不好说。
他欲开口,被她抢先了一步。
“你也一定很累吧,我不要合影,能给了一张签名吗?”
“好。”顾青洲爽快答应她。小店员拿出纸和笔,顾青洲双手接过。
善良的女孩一定会被幸运之神眷顾
to 笑笑
小店员可以开心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苏萌萌寻着记忆,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穿过绿荫遮蔽的青石小道,乘着风撩起的柳,白色棉绒绒的柳絮如枕芯里的棉花,柔暖的迷了眼。
苏卿,苏卿,在这个世界令苏萌萌心动到心痛的人,名字叫苏卿。
而她是苏萌萌,拥有这与她无一般二的模样,嗓音,她爱的人,是顾青洲。
就像是一个灵魂,寄居在这个世界她的肉体上,更像是平行时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那河畔依依的杨柳下,一座古木搭建的亭子,被青藤缠绕,一阵阵悠扬的的唱腔,时而委婉,时而激转。
一抹身影,在亭下舞起他青袖,到了他这儿,变得水汽氤氲,雨幕朦胧。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是睡茶糜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杭州的美,美得含蓄悠长。
如此便叫岁月静好。
苏萌萌不忍心打断那唱戏的人,她也不敢靠近了些瞧,便就坐在那青石梯上,撑着脑袋细细的听。这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在外婆家,一待就是一整天,上午性子懒散,刚个睡醒,便耷拉着脑袋看一上午的电视,外婆莫不去田地间种菜除草,又或是不去集市上卖菜,那整个上午都在看电视。
下午好不容易兴致来了,午后更是精力极其旺盛之时,却要陪着外婆到邻居家看电视,听的还是“咿咿呀呀”不知在唱什么的小人儿。
时而正常说话,时而唱,时而跳,时而怒目又时而含羞。
年幼的我又无处可去,便苦了自己,屁股着这椅子,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外婆知晓我不爱,便买了一堆好吃的补偿我,让我自个在外面玩,又或是临近傍晚,带我出门耍耍,问问我要吃什么。
这便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沉浸在他的嗓音之中,竟想不到戏剧也能如此好听。
我一时愣了神,连身边何时坐了一个人都不知。
“你回来了。”
“嗯。”
“怎么样?我唱的如何?”
我就像不过是出了一趟门,上午出下午才回。
“我不懂,很好听,打动我,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在她看来,艺术作品最宝贵的地方,正是它的人文情怀。
苏卿干净的像雨后的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干净且幽香。难怪苏萌萌会喜欢,哪怕是骄傲时的嚣张,又或是现在的内明收敛。
“上次说好了,我们再见时,我会还你一切。”我说的很认真,就怕他不相信,当玩笑话听听。
“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知道我有多大吗?”我问他。
他摇头。
“今年二十八,而你才十九岁。”
若不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是白锦书,苏萌萌还是苏萌萌,你应该比我大一岁,今年二十九。婚姻美满,阖家幸福。
沈君泽的妹妹正好读完大学。
“那又如何?”
“你说那又如何?”她只知她能换他一个姐姐,这苏萌萌,她不知还不还的了。
还是莫存希望的好。
苏卿笑着,从她身边站起,伸出手拉起她,“我不在意,不过相差九年,那又如何?”
在十九岁的她看来,九年,不会很远。
苏萌萌没有握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她道:“我有喜欢的人,你也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只知亏欠于你,便是要还的。”
你因我而改变,我最多只能换你原来模样,至于她,在梦境里,你们离婚了,我自然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只愿是个好结局。
“我要带你走,你可愿意跟我走?”
他点头,“可以,但我需跟我母亲先说一下。”
“好。”
顾青洲自然是知道她是不会在原地等候的,不过他还是去原地找她,心里知道跟亲眼看见,心里终究是有点落差的。
苏萌萌跟苏卿回家,顾青洲提着两杯咖啡和一袋蛋糕在后面跟着。
从她坐在地上听戏开始,他便一直都在她后面。
卡布奇洛快要凉了。
他步子迈大一点,就直接在她身后。
先是苏卿感觉不对劲回头看,苏萌萌也跟着转头。
“顾青洲。”她的语气里没有惊讶,没有疑问。
“你要的卡布奇洛就要凉了,快点喝。”他为她插上吸管递给她。
“这杯就给这位苏小朋友。”
苏小朋友?
顾青洲丝毫不尴尬,“我叫顾青洲,是她的前夫。”
“前夫?”苏卿惊讶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转而看向苏萌萌,眼神在告诉她,你快说是不是真的。
“嗯,是前夫。”她加重前字的读音。
心里空落落的。
“顾青洲是那个顾青洲吗?”
“是,我正是鸿梦时代的顾青洲,你说的那个顾青洲。”
“简直不敢相信,就像是在做梦。”
苏卿接过他递的卡布奇洛,他不爱喝这些,他更偏爱茶。原本两个人变成三个人,苏卿时不时看向苏萌萌,顾青洲太过于高大,挡在两人中间。
“你怎么知道我?”苏卿问他。
“萌萌跟我说过,你算是她最亏欠的人,也是我亏欠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萌萌她什么也不欠的我的。是我喜欢她。”
苏卿可还是真敢说。
苏萌萌假意抬抬头低低头,时不时看路灯,时不时看地上的落叶。
总之别拉上我就行。
但三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她?
“你跟她走也是跟我走。”
“是我的错。”
顾青洲几天的话格外奇怪。
就连苏萌萌都是听的雨里雾里的,更别说苏卿。
顾先生爱吃醋的毛病是六年也没改过,不对,这辈子都改不了。
金雅这两天都在思考怎么完美将舒树和一个叫小墨的孩子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舒树说小墨是顾青洲和苏萌萌的孩子,开始她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小墨要在他哪里待上一个多月,可这周正好是约定和父母见面的日子。
总不能放一个小孩自己在家里。
她想了很多,可是无论哪种方案,似乎都不够完美。亏她以前还想,哪一天有对象了,就拖到家人面前吱一声就行了。果然是纸上谈兵容易,真上了战场才知道难度高。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
这天,金雅刚从外地应酬回来,正要进浴室洗澡,舒医生就发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她扫了一眼的酒店,还算整洁,再检查自己有没有穿好拖鞋,忘记穿袜子的她立刻从抽屉里翻了一双袜子,又怕他等很久,没顾得上是不是一对直接套在脚上。
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披上一件外套,才按下接听键。
屏幕亮起,她第一次见到戴着眼镜的舒树。
舒树也在打量她,应该是喝了点酒,他想。脸颊有些红,眼睛也水润,耀耀生辉。
真是可口。
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坐姿更舒适了些,然后念了句:“云山万千,知情只有闲莺燕。”
金雅好歹看了不少剧本,自然是懂舒医生的意思,一时酒劲上脑,回了句:“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舒树贱贱道:“嗯,我没听清,再来一遍。”
金雅配合地又说了一句:“我很想你。”
舒树正坐在窗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毛衣,外面是白色大褂,此刻,他靠近了一点屏幕,说:“真乖,我很喜欢。”
金雅觉得酒劲跟上头了,突然想起什么,说:“这里的酒店有钢琴,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你随便点。”
说着,她就走到窗户边的白色钢琴前坐下,打开指环扣支架支起手机,翻手准备弹。
乖乖等他报曲子。
“你随便弹,我都喜欢听。”
她弹一首《酒狂》,还随口胡诌了词:“酒杯倒,酒杯倒,酒缸倒,酒缸倒,倒到倒,倒到倒......”
此刻,小马哥正推门进来,恰好听到。
他满脸诧异地看了一眼屏幕中的宛若酒仙的金雅,又看了一眼认真的舒树,不小心,手里的被子一歪,醒酒汤倒在地上...
金雅喝酒又又又被舒树抓到了,遭殃的是他小马哥。
到时候肯定又来说:“我媳妇天天喝酒喝酒,为了公司这些应酬,说好的呢?说好的呢?不是说好不喝的吗?”
“这样迟早有一天要喝出病来。”
想想还要舒树拉着质问他的头就痛。
“我的小祖宗,你自己跑出去喝酒能不能不要带上我的名讳?能不能不撒谎了啊?”
小马哥边收拾地上的残余边抱怨。
“我家金雅肯定累了,好好休息。”
“嗯嗯,好的,舒医生。”
“小马哥!小马哥!”舒树在一边呼唤他的名字,小马哥拿着拖把真想装听不见。
“你要是还不过来我就把小墨送到你家去!”
“别别别!”小马哥丢下拖把走过来,“说吧,干什么。”
“是不是你又让我家宝贝去应酬了?”
天地可鉴,我小马哥怎么会让女人出去顶酒会!说你舒树回相信吗?懒得跟你舒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