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找我?”
沈君泽从不相信,一个愿意把外人当自己亲身女儿的人,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他不能原谅她的母亲,是她离开父亲奋不顾身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中国。
也是她强硬将他带来中国,他艰难的习惯这里的生活,却又在他熟悉后又将他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都是对手。
他的童年,一半美好的记忆在美国,一半痛苦的经历在中国。
“会,妈咪她很想你。”
山茶不是他,没有他的感同身受,不能亲尝他的痛苦。
如果不是沈君染,她也不可能认识沈君泽。
“有你在她身边就够了。”
山茶有点气愤,将手中的小龙虾丢在桌子上,声音大的能在空荡的别墅回想。
“我想我该走了。”沈君泽抬手看表,苦笑。
真的没有时间了。
他拉下苏萌萌手腕上的红绳,“我还是不希望你会死。”
“你要好好活着。”他将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掏出蓄谋已久的打火机,火苗亮起,红绳在接触还是蓝色火苗时就引火上身。
在他手中,火苗带着红绳破碎的尸体,一同跌入无尽深渊。
她惶恐,试图用手去接,她还未来得及接,他已将残余一同丢下,如同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一样,令人作呕。
“沈君泽你干什么!”
苏萌萌瘫坐在地上,不死的火点顽强的在地上燃烧,连同她的心一起。
沈君泽的话让她的心冰火交加,瞳孔放大,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什么?!”她怒吼,“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君泽见她要用手去接,一脚踩下去,最后的残余也熄灭了。
山茶拉起她,被她推开。
“沈君泽,我知道你知道,知道就了不起吗?你们都知道,只有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还要陪你们一起演戏。”
“你们玩就好了,我就纳闷你怎么就盯上我了。我究竟是哪里好还是你瞎了眼,能不能放过我?”
她喊得声嘶力竭,所有的人都自以为是也就罢了,但也没必要在她面前这般羞辱她。
他弯腰,蹲在她面前,面无表情,“苏萌萌,你知道吗?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他什么都不肯跟你说,因为他怕,他怕你会离开他,她怕你知道了一切,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嗯?”
“呵,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她盯着他,他的脸怎么看怎么令人讨厌。
“啪!”
好看俊朗的脸上有清楚的手指印,鲜红的刺目。
“沈君泽,你真让我恶心!”
他阴狠的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山茶,山茶捂住眼睛不敢看他,“我马上出去。”
她逃了出去,捂住胸口大口呼吸。顾青洲一定要快点来,一定要!
被摘去红绳的苏萌萌头晕目眩,如同飘忽不定的的树叶,在空中卷起又缓缓落下,在就要接近地面的时候又被猛地掀起。
沈君泽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模糊,她伸出手想拉住些什么,拉住的确是他的大手。
“我就不应该放你进来...”
握住他的手,她的呼吸好像没有那么急促,头也没有痛了...她知道红绳是她的续命锁,那沈君泽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能和红绳一样?
她推开他,直感恶心。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用完就丢。”沈君泽收起悬在半空的手,嘲笑道。
“没有以前,我苏萌萌的记忆里没有你。”
你能体会脑中记忆混乱的感觉吗?就像是一团不同颜色的浆糊,混在一起,也如同不同的颜色,混在一起又莫名融在一起。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沈君泽欲扶她起来,又是被她一把推开。
“苏萌萌,你这样,白锦书很难和你在一起。”
苏萌萌转头看他,“那有怎么样?是白锦书不配。”
“余木染在哪里?”她直视他的眼睛,问他。
沈君泽既然都知道,那他一定也知道余木染在哪里。
“余木染?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是想,是必须。”她怀疑沈君泽,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握上沈君泽的手就不会头晕,不会难受。为什么他能做到和红绳一样,这条红绳又是哪里来的。
这些,她要搞明白,也只有搞明白了才能活下去,不是吗?
顾青洲不愿告诉她的秘密,是不是她会死?以一种医学都无法解释的状况死去。
“如果知道要献祭上我的性命,我也...愿意。”
说出这句话,也表明她的立场。
“我说过,有我在你不会死。”不会死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做的事。
沈君泽走了,一切恢复平静,暴风雨来之前,大家都记得当时的天气,那是暴风雨来前的预兆,暴风雨走后,整个世界被冲刷干净。
人们记得暴风雨来前和来时,却不记得来后发生了什么。
山茶进来,没有满地的狼藉,可地上的火滴印,深深刻在冰冷的地面上,即使被打扫干净,心细的人还是能看见。
苏萌萌穿长袖试图挡住手腕,可顾先生是何其心细的人,她的刻意使他明白了。
山茶将事情的全过程与他说了,顾青洲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等待时机。
苏萌萌端出最后一盘菜,顾先生从进家门后就躲进另一扇门,中间有几个小时,都没有出来过。
他会不会是因为桌子上的小龙虾生气了?还是说因为她没有好好听话,将药吃了?
可桌上的小龙虾她一口都没吃,今天的药她也吃了,床头上多的那一包是前几天忘记的。不是今天的。
她上楼梯,扶手很软,被包裹上软绵绵的棉花。
顾先生今天回来时说景阿姨不久后就可以出院了,很有可能是回到沈家。
这也是他今天从出门到回来与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咚咚咚...”
“青洲,我可以进去吗?”苏萌萌连这敲了好几下,都没有回应。
“顾先生,我做好了饭菜,你出来吃饭吧?”
“顾青洲,你生气了?”
苏萌萌接连问了三句,一句都没能得到回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苏萌萌叹气,“我错了,解释一下,桌子上的小龙虾是山茶买的我没有吃,床头前的药我今天吃了,多出的一包是前几天忘记的。”
还是没人回应她。
她干脆直接拧开门把,书房昏暗的如同密封的匣子。
味道也怪怪的,很刺鼻。
屋子暗到她只想开灯,打开灯的那一刻,她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
太乱了,书架上的书本被丢的到处都是,桌子上的电脑被丢弃在地上。你无法想象,这会是顾青洲的房间,根本无从下脚。
可苏萌萌明明记得,这在他来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书本整整齐齐摆在书架上。桌面上也干干净净的,电脑摆在电脑架上。
所有的东西都拥有自己的位置,按部就班。
可顾青洲一来,怎么就这样了呢?
“青洲?青洲?”
书房有一个密道,可以通往地下室和三楼,三楼是他们的工作室,地下由他私藏的酒,还要地下电影院。
苏萌萌扭书本后面的古铜色旋转按钮,书架从中间分成两半,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不用打开手电筒,直接就有灯亮起,那是复古的灯笼灯,温暖的橘色铺在灰色的墙面。
她先往上走,感觉就是要往上走。
有莫名的指引,指引她向上走。
今日,在他于书房独坐的半段时光里,窗外正下着雨,北方的雨气势磅礴,淅淅沥沥的雨声飘在风中,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头顶的晴天娃娃。那是苏萌萌手工做的。
那里有人饱含深情望着他,湖水般的眼睛里蓄满温柔。
苏萌萌登上楼顶,他从风雨中走来,滴水未沾衣。雨水飞珠溅玉,那些珠光反射出柔和的光,让人恰好能从雨中分辨出他。
他渐渐走进,脚踏进水中的声音和雨声渐渐被他的声音淹没,她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眼,他不加掩饰的温柔浅笑。
“顾青洲...”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试图可以唤醒他,雨中的他衣服是干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走进她,他手微微抬起,原本滴在她身上的雨滴全部都停止了。
定格在半空之中,这样的他熟悉又陌生。
“苏萌萌,你看,这所有的一切如同你的梦,不可思议。”
“可你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真实存在。”
他担心时间太长,变数太多,沧海随时变桑田,她无法陪她到老。可他又担心时间太短,一夜白首,不够在漫长轮回的孤寂里一遍遍体味。
他想要留住他,想要把往后无数个人生都献给她,把自己变成她手中的祭品,对她虔诚的主教不离不弃。
他吻上她的唇,她的唇似想象中柔软,带着她特有的味道。
她闭上眼,泪雨如柱,他念她多久...
他找她有多久...
苏萌萌落寞地伫立街头,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分开...
从楼下往远处看,人群,车辆,十里长街车水马龙,交织成一张命运的网,爱别离,求不得。
苏萌萌落寞的诧立与天台,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乐极生悲。
他走了,丢下她一个人淋雨。不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