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般的天牢里不时响起细微的喘息声,那是垂死的人在无奈地叹息,伴随而起的还有类似指甲划在石壁上的沙沙声,冷血的狱卒漠然地听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的游荡在各个牢笼之间。
黑暗中,那一眨一眨的眼睛依然锐利,嘴角干涸的血迹一直延续到胸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猛然一冷,宽大的袖袍下是她的手在不停摆动,指甲因为长时间没有修理,长长的指甲此刻正随着她手的动作,在青石地面不停地刮着。
精铁烧筑的牢门前,肃然阴冷的启兴看着眼前的人,眉峰不经意的挑动一下,沉声说道:“朕对你的耐心已经没有了,也不妨告诉你,即使没有其它诸侯小国的支持,朕也一样坐得起这鸾回的江山,倒是你,为了自己的权利落到今天的地步,是否有后悔?若不是你当年执意要立启康为太子,老皇帝怎么会改变主意?若无那日你的一意孤行,今天朕也还是会尊你声姑姑的。”
牢笼内的女人,盯着启兴,就这么默默地盯了许久,扶着石壁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近启兴,干裂的嘴张了张,露出腥红的舌根,她一个字也说不出,纵然心中恨意汹涌,也只能用无声也表达。
启兴阴狠地笑了一下:“想骂朕?省点力气吧……等一会儿你还有很多力气要用呢~”说着笑意在脸上不断扩大,直至笑出声来。
“来人!把门打开!放长公主出来!”启兴后退一步,吩咐狱卒。
门开了,狱卒将晚歌长公主从牢内架了出来,精明的眼睛一直看着启兴,她明白启兴要对自己下手了,只是他想做什么?
“姑姑,朕知道你性子刚烈,任是再残忍的酷刑都无法让你开口,况且您毕竟是鸾回的皇族,对您用刑也太过狠毒,所以,朕想用温柔一点办法来对您,希望您能接受朕的孝心。”启兴避开晚歌长公主惊异的目光,缓步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一场好戏的开始。
狱卒将晚歌长公主的手脚绑上绳子,另一头搭在两边的架子上,一边分站两人,用力拉紧绳索,“嗯!”一声闷哼从她空洞的嘴里发出,同时,她的四肢被绳索拉展,悬空挂了起来。
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被人一件一件地剥下,很快便是一丝不挂,启兴斜眼看了一下,微微点头,便继续品着杯中的茶水,狱卒得令开始在她身上一层层地涂抹着什么。
被褪去衣衫的晚歌本已是羞恨不已,此刻看见狱卒给自己身上涂抹的东西,立即面容惨白,无法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不由地拼命挣扎,嘴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大。
启兴放下茶碗,端坐了身子,“怎么?姑姑怕了?我已为您是金刚之躯呢!原来您也会怕这‘蚕噬之刑’!”阴阴地笑意让人烦恶,狱卒依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很快一桶东西已经用完。
不知是害怕还是绝望,晚歌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启兴伸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附在她耳边说道:“玉玺在哪?找到玉玺,朕会让你死得痛快又体面。”
晚歌咬紧嘴唇,直到鲜血直流也没有点头,启兴暴怒地一拳打在晚歌的腹部,巨痛让她无法动弹,她苦笑一下,此刻真是想死也求告无门了。
“把饕虫给朕放出来!”启兴恨恨地说道。
狱卒赶紧把一个密封的铁盒放在晚歌的脚下,走远几步后,用一根铁叉挑开盒盖,一群彩色花纹只有小米大小的小虫迅速爬了出来,晚歌看了一眼脚下的盒子,轻轻闭上了眼睛,一瞬间虫子便布满了全身,远远看去,四肢张开的晚歌就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此情此景任谁看了也会战栗不安,启兴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身走出了天牢,只留下那个没有舌头的女人的哀嚎和狱卒呕吐的声音。
启兴离开后,狱卒们也都因为受不了如此的刺激,纷纷涌出天牢外,一个个摊坐在地,喃喃地说着:“不做了,不做了……”
原本隐在天牢外等待时机的启言和启昊,看见启兴离开天牢后,刚要靠近,便看到跑出来的狱卒,不得已又藏在后,看到这番情景心下疑惑不已。
启言绕过树旁的巨石,把将正在愣神的一个狱卒掳过一旁,启昊随即反手将那个钳制住,一手捂住嘴,冷声喝问:“怎么回事?”
本就吓得不轻的狱卒,转头又被两个黑衣人制住,吓也吓得半死了,一听这问话,又想起刚才的一幕,只会不停颤抖,一个字儿也崩不出来。
“快说!”
刀尖就快插到脸上了,狱卒才反应过来,颤着声说:“虫子……虫子,好多虫子……吃人,吃……人……”说着晕了过去。
启言看着启昊,两人皆是不解,“进去!”启言毫不犹豫地说,启昊点头随着跟上。
因为狱卒全都跑出了天牢,这两人进入倒也没费多大劲,可是眼前看到的,足已让人恶梦缠身,悬空挂着半具人身,模糊能辨认出是个女子,手臂上半个鸾回的图腾泛着红色的光泽,地上是一个个圆滚滚的虫尸。
“姑姑……”启言瞪大的双眼,愤怒让他周身围绕着强烈的杀伐之气,启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三哥,先离开这儿再说。”说着,拉住启言便往外走。
方婵影看着不发一言的兄弟二人,细长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这两人自天牢回来后,便一直坐在这儿,一个字也不肯说,无论自己怎么追问,他们除了发呆再无其他反应,天牢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这么坐了整整一晚,天微亮时,启言终于开口:“我们去胡彝!”
“去那里做什么?难道玉玺被锦妃带走了?”方婵影不解地问。
启昊似是明白了启言的意图,转头对方婵影说:“姑姑死了,玉玺不知道下落,现在或许只有找到锦妃,我们的夺宫才有胜算。”
方婵影还是不懂,拉住启言,急切地说:“究竟是怎么了?”
启言没有回头,另只手拨开她拉着自己的手,“老四用一种残忍的方式杀了姑姑,那种方法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只是在古卷中看到过依稀的片断,胡彝人或许知道破解的方法,否则,我们即使找到玉玺,有了诸侯国的支持,恐怕也没人敢出兵帮我们。”
方婵影无力的摊坐在凳子上:“怎么会这样……”
启昊劝道:“皇嫂,明天我就和三哥南行,这一路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你不会武功,而且四哥在四处搜查我们,你实在不便同行,你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静等我和三哥回来。”
陷入失望包围的方婵影看看言辞恳切的启昊,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只乌鸦掠头飞过,不祥的预感压在三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