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兴一步步紧逼过来，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匡琰雪心里七上八下，她不停猜测启兴已经知道多少，他是来质问自己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所有宫人看着静静对峙的两个人，全都把嘴捂得严严的，启兴的脸色愈加阴沉，眼底也没有一丝波澜，他在等待匡琰雪的回答。

对视许久，匡琰雪收住有些怯懦的目光，扬声回答：“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啪！’

“是谁允许你替朕做主的？这江山姓你匡家的姓吗？”启兴无比厌恶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匡琰雪，阴狠地对她说：“朕告警告过你，让你乖乖地做你的皇后，你为什么不听？一定要这么贪心？”

匡琰雪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冷笑着对上启兴的漠然：“你现在这么快就想卸磨杀驴，不觉得为时过早了吗？你如此待我，等我爹回来后，你要怎么交待？”

“交待？朕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这深宫里死个人是很容易找到理由的，你不用再指望什么了，朕死了你一样什么都不是！”启兴说出的是她一直不愿去想的事情。

从启兴坐上帝位那天起，她匡琰雪除了一个皇后的名份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一个女人对爱的渴望和一个温暖怀抱的呵护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泡沫，曾经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也只不过是一个空白的承诺罢了。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想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从今天起，臣妾不再踏出正坤宫一步，请皇上饶恕臣妾吧！”匡琰雪把头重重地嗑在地上，一下一下直至在地上印出血迹。

启兴冷眼看着她的举动，即没有出手拦住她，也没有回应她的话，就那么任由她嗑着，不知道嗑了多少下，匡琰雪眼前一黑，身子歪向一侧倒在地上，惨白的手伸向启兴。

正坤宫的宫人看见主子晕倒过去，脚下却不敢迈步上前搀扶，启兴转身往外面走，快要迈出宫门时停了步伐，招手叫过匡琰雪的近身宫女玉藻：“给朕看好她，即不能死了也不能逃了！”

“奴婢知道！”玉藻跪地应道，直到启兴走远才站起身来，烟色深沉的眼眸似笑非笑。

此生相遇，是为了弥补上辈子的遗憾，此生相爱，是为了偿还上辈子的亏欠，此生相守，是为了再续上辈子的情缘，可有时候，在此生相遇、相爱抑或相守的时候，在身边的未必是命中的那个人。

无为山的深处四季如春，不管山外是怎样的季节，这里永远是温暖的，连凤端着刚洗好的衣服从溪边回来，快到门口时脚步慢了下来，不远处的竹屋前立着一个青衣男子，一种寂寞感包围在他身边，像是遗世独立的一枝青竹，清新高远让人倾心。

连凤带他来时为的是自己的私心，她甚至可以不管他的身份可能带给自己的灾难，也毅然决然地带他来了，数数日子也有半个月了，从他睁开眼看着她的那刻起，连凤把自己都给忘了，那样睿智深情的眼神，她怎么也挥散不去。

屋前的人看见站在院外的连凤，微微笑了一下，连凤脸上一窘，低头快步走近院子：“今天可有想起什么？”连凤边凉着衣服边问他。

“没有，只是有些模糊的影子，都看不真切。”男子有些失落，很快又笑了起来：“算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久了或许就想起来了，如今在这深山之中，花草芬芳鸟鸣欢唱也是一种幸福。”

连凤看着他微笑的样子，觉得自己比他还要幸福，可她怕有一天，当他想起一切要离开的时候，自己还有勇气笑着送他离开吗？连凤不自觉地把手捂在腰间，那里藏着关于这个男子唯一的东西，一封信和一个玉牌，她自私地瞒下了，只想多占有他一刻。

“无为哥，你喜欢这里吗？”连凤给他起了新名字，和这无为山一样的名字。

“喜欢，可我总觉得我不该呆在这里，好像还有些事等我去做。”无为脸上闪过一丝愁容。

连凤不愿听他继续讲这些让她不安的话，忙转了话题：“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再服几天药，我先去熬药了，你在这儿坐累了就进屋。”

无为轻点头，看着院前的一株桃花愣愣地出神，连凤皱眉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当启兴撒下天罗地网搜捕启康的时候，启言一行三人乔装改扮回了京城，满城的告示被人议论的沸沸扬扬。

“知道吗？咱这位新皇又纳了一个嫔妃。”酒肆里的人饭后闲谈着皇宫里的事儿。

“这有什么奇怪，皇帝的内眷多得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纳新妃不奇怪，怪的是这位娘娘可是先太子的夫人，你说怪不怪？”

“是吗？”

“不对吧？先前不是发过一个太子夫人的讣告吗？”

“也可能是另一个吧，谁知道呢？”

“……”

启昊紧紧按住启言的手，看着他轻轻摇头：“弄清楚再说。”

启言转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方婵影，她紧咬嘴唇，细长的眼睛盯着议论的人群，指甲在桌面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走吧！”启昊说道，其他两人没有说话，径直起身走开，绕进一条小巷，启昊问：“这位新娘娘会是皇嫂吗？”

启言一拳打在墙上：“启兴！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婵影冷声说：“启康就澜之一个夫人，想知道是不是她只有进了皇宫也知道，可我想提醒你们，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救长公主，然后找回玉玺，取得各诸侯国的支持扳倒启兴，孰重孰轻你们自己掂量。”

“皇嫂说的对，这个告示也许只是一个诱饵，如果我们当真也许就中了启兴的计了。”

启兴像是隐忍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话：“今晚，我们要设法进到天牢找到姑姑。”通红的眼睛里都是痛色。

启昊对方婵影交待：“皇嫂，你就留在客栈里等我们的消息。”

“好！你们小心一点儿，启兴那个人心计很深，很难说会不会在天牢中布下防御。”

“各自小心！”

夜色很深了，天上不见一颗星辰，月亮也在乌云的遮掩下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