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静静洒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澜之侧卧在床榻上沉沉睡去,一缕淡香顺着门缝吹进屋内,等香味渐渐散去之后,两个黑衣人用剑尖勾掉门栓,轻灵地进到内堂,看着澜之气息均匀地呼吸着,张开麻袋将澜之装了进去。
两个黑影一路小跑着将澜之带出皇宫,行至一处偏僻的树木中,将手中麻袋丢掉在树下之后,两人快速地消失在树木之外。
‘啾啾’的鸟鸣声将澜之吵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发现自己被装在一口麻袋里,张嘴便喊救命,可挣扎了好一会儿,连半个人声的动静都没听到,澜之摸遍全身什么也没找到,一捋头发碰到了头上的发簪,赶紧手伸拔下,对着麻袋一阵划拉,总算弄开了口。
脑袋钻出外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转动脖颈发现身处一处树木中,连说着谢天谢地的话,连从袋子里出来。
想着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出了皇宫,心里对那个下手的人真是万分感谢。
“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澜之嘟囔着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小路,朝着路的方向走去,沿着下山的路往前走着。
没走出多远,看见几个猎户打扮的人往这边走,澜之赶紧上前打听:“这位小哥,能告诉我这是哪吗?”
那几个人看澜之连个外衫都没穿,头发也是散乱着,好心问她:“姑娘,你是从家跑出来的吗?”
澜之看见他们对自己不住打量,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狼狈,可又不能说是皇宫里出来的,就编个谎话说道:“我是要到南方投亲的,因为盘缠不够便决定连夜赶路,不想昨夜险些滑落山崖,衣衫都破了,所带的包裹也掉下山去,因此这般狼狈。”说着还假装伤心的抹下眼角。
山里人实诚,一听她这么说都很同情她,一个年长的人告诉她:“这里叫五泉山,因山顶有五个泉眼而得名,山个有个五泉村,我们都是五泉村的人,看姑娘这个样子也不便赶路,不如先到村里休息,让俺家婆子给你找件衣服再走。”
这正是澜之打算的,这老丈如此通达情理,澜之对他真是感激不尽,连忙作揖:“谢谢老丈。”
老头对那年轻人说:“三水,你带姑娘先回村吧,我们很快也就回去了。”
男子应身点头,转身往山下一指:“从这儿不远就是我们村了,姑娘跟好了。”说完走在澜之前面为她带路。
与其他人告别,两人往山下走去,“这里距皇城远吗?”澜之问他。
“你若走路就远些,若骑马就近些。”三水说了等于没说。
澜之换个方式又问:“那要是走路要多久啊?”
三水想了下:“走得快了就不太久,走得慢了就要久一点。”
他的回答差点没让澜之背过气去,怎么有人这么回答问题,连个准确的话都没有,澜之心说:那我不问了。
两人沉默着又走了一会儿,三水问她:“姑娘叫什么名字?”
“澜……莫澜。”澜之话到嘴边却给自己改了名字,她怕启兴发现自己不见了,会张榜寻找,所以没敢说出真名。
“噢,莫姑娘,到了。”三水一努嘴,澜之看见一排青砖瓦房。
随着三水进了村,村人见同来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都好奇的围过来,拉住三水问:“三水,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俊俏的姑娘。”说着还不忘打量澜之。
想起三水回答自己的方式,澜之生怕他说不清楚再让人误会了,便自己开口说:“我是路过这里,夜里在五泉山迷了路,划破了衣衫丢了包裹,幸好刚才遇到三水他们,这才跟到这里暂时落脚。”
“噢,是这样啊,那快到这边先洗把脸吧!”问话的大嫂热情地将澜之拉到自家门口,把刚打好的水推到她面前。
看着澜之洗完脸,那位大嫂已经取了干净的衣服递过来,澜之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穿戴整齐:“不知大嫂如何称呼?”
“叫我阿芳就行了。”女子爽朗地笑了。
一旁的三水好半天没说话,澜之转头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忽然觉得很不自在,阿芳看出澜之的表情不对,转过头再看三水,腮帮一鼓:“你个三水,看人姑娘漂亮,傻了不是?快些叫你娘给你找个婆子,别老瞅人家姑娘。”
三水被阿芳说得脸胀得通红,支吾着不会说话,听见阿芳‘训斥’三水,寻声来了一个花白头发的阿婆,冲着阿芳喊道:“你个死妮子,又欺负三水呢?”
“娘,我逗他玩呢!”阿芳冲阿婆笑着说。
阿芳拉过澜之走到阿婆面前:“娘,这是七叔他们在山上救回的姑娘,叫……”
不等阿芳转头问她,澜之笑着对阿婆说:“阿婆,我叫莫澜,在山里迷了路,是三水带我来的。”
阿婆瞧着澜之,慈爱地说:“这五泉山的路可不太好走,还好你碰上他们了,不然可就惨喽。”
“是啊!”澜之感激地冲三水笑笑。
三水只会呵呵地笑。
快正午时,阿芳将做好的饭菜摆好,澜之不时帮忙打着下手,听见村口那里大黄狗叫起来,阿芳两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抹了两下,便向村口走去。
“七叔,当家的,你们回来了!”阿芳接过自己丈夫递过来的野兔,转身丢进了墙角的笼子里,然后便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澜之从灶间出来,与众人同坐一起,阿芳对丈夫说:“你们今天可真是行了大善,救了莫澜妹子,要不这么好个姑娘在山里遇了好歹,可就可惜了。”
“还没问这位大哥的名字是……”澜之起身问向阿芳的丈夫。
“不用客气,俺叫大征。”
阿芳将澜之拉坐在凳子上:“俺们山里人不讲这么多礼节,莫澜妹妹也别这么文绉绉的了。”边说边夹起一块山猪肉放在澜之碗里。
一股油腻的味道飘过来,澜之紧皱一下眉头,一手连忙捂住嘴,压下胃里想要吐的感觉,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她,阿芳轻拍澜之的背:“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澜之摇头,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实在对不住,这几日里总是想吐,尤其闻不得这些肉味。”
阿芳一怔,忽然笑起来:“妹妹可是有了身子?”
“身子?”澜之突然反应过来,心下想起:对啊,自己怎么没往这上面想。
阿芳推推大征:“快去找胡夫子,让他给瞧瞧脉。”大征应声起身去了。
对面坐的三水,表情有些失望,无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们。
躺在炕上,闭着眼睛的澜之任由胡夫子给自己诊脉,曾与启康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心头忍不住的酸涩,也不知这一刻他人在哪?
澜之觉得手腕一轻,胡夫子已经号完了脉,笑着说:“恭喜姑娘了,这身子已是两月有余。”
“真的?太好了!”阿芳好像比澜之还高兴,“咱村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大家一一向澜之道着贺,澜之笑着回应大家,心里在说:启康,你在哪儿?我们有孩子了,你当爹了!
怕打扰澜之休息,阿芳把人都赶到了外面,屋里一下冷清下来,澜之想着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心里不知该不该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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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乾殿里,良姜胆颤地跪在启兴脚下,磕磕绊绊地诉说:“昨夜瑶元殿被人下了迷香,所有人都晕死过去,今早奴婢去看娘娘时,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启兴缓缓抬起良姜的下颌:“朕的宫里少了一盏灯,这张面皮正好用来做灯罩。”
良姜不住摇头:“皇上饶了奴婢吧,求求您了!”眼泪因为恐惧不段地流下。
启兴一甩手,将良姜重重打倒在地上:“朕让你看好她,怎么会让她跑了?”
“不,娘娘不是自己跑的!”良姜四肢着地,快速爬回启兴脚下,仰头说道。
启兴脸色微变:“她不是自己偷偷跑的?”
“嗯,奴婢去看了,娘娘连一件外衣都没有穿,宫里的手饰细软一样没少,如果娘娘要自己跑,至少要穿戴整齐,再带些银两吧?”
“什么都没带……难道是被人掳走的?谁人有这样的本事?”启兴眯起眼睛,不住思索,低头问良姜:“昨天有没有人在瑶元殿附近出现?”
良姜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来:“昨天娘娘回来后,奴婢在殿外看见皇后娘娘路过,奴婢给她行礼,还未走近皇后娘娘便转身走了。”
“匡琰雪?”启兴握了握拳,挥手让良姜先下去了。
得了大赦,良姜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似的,慌乱地退出玉乾殿,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死死抵住房门,好像随时会有人冲进来要她的命一样。
正坤宫的殿门被启兴一脚踢开,匡琰雪没想到启兴会这样冲进来,还未回过神来便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阴冷的脸上没有一些情感。
她虽然有些害怕,但依然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眸子:“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把澜之弄走的?”启兴的口气冷得像冰,直窜匡琰雪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