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护卫匆忙冲到启兴的寝宫,门外的宫人急问:“出什么事了?皇上还没起哪!”
“快!快告诉皇上,三……三王和六王,不……不见了!”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啊?这……皇上!”
消息传进玉乾殿,启兴一脚踢倒了来报信的人,马上下旨全国搜捕:“你们这群笨蛋,抓不回他们,你们全都去死!滚!”那人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
一时间人心惶惶,端肇殿上,启兴阴沉着一张脸,堂下的百官没人敢作声,都怕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启兴扫了一下朝堂上的人:“谁能告诉朕,是谁放走了他们?”
堂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噤若寒蝉,这时,启兴的贴身太监附在启兴耳边说了些什么,启兴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神里寒光更逼人。未做任何交待,启兴拂袖而去,其他人更加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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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的废墟,鲜血铺满的路一直延伸向前,像是去往无尽的远方,不停晃动的人影在四处逃窜,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看见不断奔逃的人群,手执刀剑的人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挥刀斩下,只有死亡的恐惧还久久没有散去。
澜之奋力想要抵挡就要落下的刀锋,可脚下却像是一条永远无法走近的路,只能任由杀戮横行,眼泪顷刻间涌出,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怎么也看不清楚,抬手想要拨开浓雾,指尖的冰冷刹那间将她惊醒。
蓦然睁开眼,头顶的屋梁提醒她已回归现实,晃晃沉闷地脑袋,左手拭去额上的冷汗,梦中那一幕幕如此清晰,她不敢想像身陷其中的人是怎样一种境遇。
翻身下床,撩开窗帘让月光流泻进来,澜之的心绪忽然不安起来:“我不能再等了。”说着取过包裹,轻装出了寨门。
在皇宫出入早已是轻车熟路,宫门口多了几倍的守卫,寻到一处偏僻的宫墙,按照当时逃出来的路线原路前行。
启兴是篡位得来的天下,必然不敢居住在通陆殿,那他会住在哪儿?澜之心中思量:“算了,先得找到软禁启言他们的地方再说。”
眼前一队巡逻的人走过,澜之连忙避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果然回来了!”
不用回头,澜之便知道站在身后的就是启兴,心里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来,做了皇帝的启兴龙袍加身,倒真有几分天子之相,如果不是这样的手段,澜之真愿意相信他就是新皇,可他不是。
从暗影里走出,澜之背在身后的短剑伺机而动,待启兴向她走近时,猛然刺出,启兴侧身躲开了,同时一手制住澜之身形,另一手掐上了持剑的手,手腕受力,‘咣当’剑落在了地上。
听见声音,有守卫向这边跑来,见是启兴忙屈身跪拜:“叩见皇上,什么事情?”
启兴挥手:“没事,都下去吧!”
“是!”
此时澜之被启兴紧紧困在胸前,羞愤地看着他:“你放开我!”
启兴轻佻地贴近她的脸颊:“放开你,让你再来杀朕?”温热的气息在澜之耳边散开,惹得她一阵恶心。
“你已经是皇帝了,再抓了我又有什么用?”澜之啐他一口。
启兴不在意她的无理,解了澜之的束腰,将她反手捆住,澜之见他解了自己的腰带,心里有些慌乱,没了腰带束缚,领口微微张开,露出白皙的脖颈。
看着她有些惊慌的样子,启兴嘲讽地笑了:“你怕什么?你这副躯壳还不足以吸引我,别高估自己了。”
启兴这话一面让澜之放下心,一面又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好像自己心里都是这些龌龊之事,一咬牙不再看他。
“哼!启康跑了,可我只要把你被困的消息放出去,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启兴看着澜之惊悸的眼神,幸灾乐祸得笑起来。
“你真卑鄙!”
“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命,没有人敢再放你出去!”启兴指的是上次徐天霜放了她后,澜之忽然想起,从那之后就没再听到关于徐天霜的消息了。
于是着急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怎么样?背叛我的人怎么会有好下场?”启兴嘴角牵起一道阴毒的笑意。
“你杀了她?不对,她爹有里也有兵权,你不会这么做的。”澜之侥幸地猜测。
“他的兵权?早就被卸了,当然,朕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说她徐天霜也是个美人,死了多可惜,不过朕不喜背后使心计的女人,所以把她送给三军将领了,也算是对他们护主有功的犒赏。”启兴恬不知耻的样子更加放浪。
“什么?……”澜之想起那个如仙子般的女子,竟被启兴如此糟蹋,那样灵秀的人怎么受得了,都是因为自己,也会让她落到如此境地。
澜之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瘫软下来,心里只剩下对徐天霜深深的愧疚,她告诉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为她报仇的,一定会!
启兴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澜之的到来让他得到了最有价值的王牌,意料之中的事,澜之被关进了天牢。
这里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身陷其中,澜之看着阴森如同地狱的牢笼,却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好像没有了上次听到的惨叫声,天牢变成了真的地府,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正奇怪着,一种石头敲击墙壁的声音在隔壁响起,一下,两下,澜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连忙爬起身,把耳朵贴在墙上,这样声音更清楚的传来,澜之低头在脚边找着,顺手也捡起块石头,用力在墙上敲着,告诉那边的人自己听见了。
“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笃笃笃~”
“你是谁?”
“笃笃笃~”
“你怎么不说话?”
“……”那边沉默不语,连敲击声也停了。
可澜之只是听见那边敲击的声音,却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是有什么要告诉自己吗?可他又不说话,澜之不停问话,可除了石头声,什么回答也没得到,最后实在敲得累了,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她忽然想起什么,重又站起来小声问道:“是不是他们给你‘去舌’了?”
“笃笃笃!”这一次敲击声异常响亮,果然,自己猜的不错,那这个人一定知道什么,才会被割掉舌头的。
可怎么弄清楚他的身份,澜之有些为难了:“那我怎么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那边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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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云际越来越亮,启言等四人奔波一夜,跨下的马匹也有些受不了了,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脚下停了下来。
启言将受伤的风琬滢放在地上,小心地揭开肩头的衣衫,碎裂的骨头刺穿皮肉,白森森地露在外面,方婵影走上前,眼前的情景让她一阵眩晕,一侧的启昊扶住了她:“谁下的这么重的手?”
启言摇头:“不知道,要先想法办止血,不然挨不了多久,她就没命了。”
奄奄一息的风琬滢费力地拉住启言的手,嘴巴一张一翕,努力说着什么,启言会意地将身体前倾,耳朵附在她的嘴边:“去救姑姑,她的玉玺是唯一的希望,再晚就来不及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腰间,启言伸手从腰带中摸出一串钥匙和一卷羊皮。
“这是天牢的钥匙,那个是找到玉玺的地图,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风琬滢说着嘴角便开始不断渗血。
本来伤已经很重,经过一夜的颠簸让她已是气若游丝,现在她拼尽全力说完这些话,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琬滢!琬滢!”启言不停叫着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痛色。
旁边的方婵影早已是泪如雨下,悄悄把脸别了过去,启昊轻拍她的肩膀,无奈地低下了头。
风琬滢的身体渐渐冰冷,幽怨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表达着她对启言最后的留恋,启言轻轻抚上她的双眼,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鲜血慢慢染遍了每一寸衣衫。
风琬滢死了,用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她一直追逐启言的爱,却因为对这份爱的执着选择了背叛,最后她用自己的死来证明对启言的刻骨铭心。
站在这座孤坟前,启言撒下最后一捧土,眼睛如同九幽阎罗一般,看不出丝毫情感,他的心随着坟冢下那个灵魂的逝去,冻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