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似乎已经开始变天了,这一晚,殇离急忙来找启言,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启言见状将她让进一处隐蔽所在,急声问:“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殇离压低声音,口气急迫:“皇上已经出现异状,御医均诊不出是什么原因,但看样子不像是突然的急症,倒像是长期被某种东西侵蚀所致,他与我所处时间最长,可我并没有不妥,那就有可能是他每日服食的丹药有问题。”
“父皇服食药丸的时间已有很多年,怎么这时候才出现异状?”启言有些疑惑。
“恐怕是有人等不急了。”
“这么说来,对手的面目很快就要露出来了,我们现在要加紧动作,老六昨日有消息传来,老六的人和胡彝的兵马,一切筹备妥当,随时可以回朝勤王,你回去后要小心所有前往探视父皇的人,尤其是老四,一旦他们逼宫,你马上撤离出来,然后我们以平叛的名义攻进皇宫,借机全部除掉。”
“我知道了,各自保重,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殇离告别启言时心情很是沉重。
整晚启言都是心绪不宁,推算时日大军迁回最快也要四日,这四天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实在难以预料,皇上一旦不测,藏在暗处的人立即就会跳出来,启兴,你手里的筹码究竟有多少?
太子是一国储君,皇上驾崩前,他是一定会被除掉的,可所有人都说他已经疯了,不足为惧,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疯?太子无兵无权,装疯也许是他自保的最好方法,可他一天不死,其他人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帝位,所以,太子非死不可。
启兴一面安排亲信布署分散在皇城内外的战武士,一面开始接近被启言狠狠羞辱过的匡家,匡琰雪被赶出藤王府,这是对凤元将军匡龙生最大的不敬,此事一出,让整个匡家颜面扫地,匡龙生心里是气恨难当,启兴的刻意示好很快就收服了匡家的人心。
启兴备了厚礼前往凤元将军府,匡龙生一听是昱王到访,心里很快明白了他的来意,聪明人打交道最是容易,根本不用费心搞什么试探,你人一到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匡龙生见到他后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王爷人到已是匡家的荣幸,这些厚礼,匡某人实在担当不起。”
“将军真是多心了,自将军回朝后,公务多有繁忙,本王又怕别人多有用心,说出些无中生有话来伤了彼此间的和气,所以一直未能看望老将军,还望将军理解。”启兴的话一语双关,即表明了自己愿意与他结交的立场,又说出有人在盯着他们的动向。
匡龙生哈哈一笑:“王爷说笑了,老夫为鸾回征战几十年,再大的阵仗都见过,那些只知溜须拍马,嘴巴一张一合便想掌控天下的庸人又有何惧?”
这话不假,匡家军是鸾回撑天的一支铁骑,得了他的支持就等于坐拥了半壁江山,本来启兴对于匡琰雪嫁给启言的事还有些担心,没成想最后启言竟会放弃了匡家的支持,真是笨蛋。
启兴笑脸迎上:“将军气概我朝谁人能比,若说那些不长眼的人敢不把将军放在眼里,那一定是被鬼魅迷了心志了。”
匡龙生眼睛一转,收起和悦的样子:“王爷也不必尽说些好听的,既然能登了我这门槛必是有话要说吧?”
“将军是明白人,本王也不想绕什么圈子,此次来是想跟匡将军结个盟约。”启兴一脸正经。
“王爷想要老夫的兵权?”匡龙生悠然地呡了口茶,苦涩滋味溢了满口,轻微动了下眉毛:“这可是谋反的重罪,老夫……”
启兴知道他在跟自己要条件,便直接扔出了一个大饵:“千金为后,江山共享。”这个回答很让匡龙生满意。
“那徐总兵那里你又准备怎么应对?”
总兵徐又春是启兴的老丈人,手里也握有重兵,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娶的徐天霜,匡龙生这么问也是正常的。
敢进了匡府的门,这些问题启兴早就想好应对的话了,缓声说道:“起兵之后难免会有死伤,虽然是至亲的人,可牺牲是无法避免的,本王孝心感天,自然会厚待他的。”
“那老夫也会有不测的可能了?”匡龙生侧目看着他。
老狐狸,早知道你会这么问,启兴马上惶恐地说:“将军神力朝中人谁人不知,其他人不敢也没那个能力伤您分毫的。”
匡龙生拨弄茶叶的手顿住,眼睛虽是看着手中的茶水,可脸上却藏不住满意的神色:“老夫身子不妥,刘安,吩咐下去,今日起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这话算是表明了立场,他不会再跟别人合作了,启兴心说:我就不信你不上钩。
一直在屏风之后偷听地匡琰雪对于他们的合作没有什么兴趣,她在意的是如何能够打垮启言,她一定要让启言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这边启言和启兴两人背地里斗得正欢,那边太子府里也闹翻了天,不知为何平日里只是说些疯话,喜欢趴在地上吃饭的太子,在看见被人偷偷放在门口的一个包裹后,突然大开杀戒,将伺候他洗漱的两个宫人当场掐死。
太子妃方婵影闻讯后带人赶来,将太子强行绑进了寝宫,然后挨个盘问:“御医诊治后,太子不是好多了吗?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见过刚才那一幕的宫人们这会儿都还在哆嗦,颤着声回话:“回太子妃,奴才们是听见惨叫后跑过来的,到这儿时明水和结香就已经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太子发病的原因。”
“都是废物!”方婵影将他们一顿臭骂,叫人把他们全部拖出去重打。
她站在太子寝宫外,听着里面太子的咆哮,心里是又心疼又担心,朝堂上已经有人进言要将太子异位了,而且有传言说皇上就快要不行了,这个节骨眼上太子这个样子,被废是迟早的事,怎么会这样?
启康不停摔打东西,屋外劝慰他的方婵影终于说累了,只能失望地离去,交待其他人照看好太子。
屋外安静了,屋内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启康窝在床上,将床幔放下拉严,然后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轻轻地抚摸着,好像怕一碰就会碎了一样,在他手中躺着一封信和一个玉牌。
“澜之,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这样就好,这样我才有逃离皇宫的机会,我一直都不想做这个太子,可他们却一直针对我,时时想着算计我,我累了不想再跟他们斗了。”启康喃喃地说着,话语哽咽:“那天失火之后,我以为你死了,真的想陪你一起去死,可大殓之时我在你身上却没找到这块玉牌,你说过你会永远带着它,任何时候都不会取下来的,所以那时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是受不了皇宫中压抑的生活才想出这个办法的,而且我知道如果你听说我疯了,一定会想办法来见我的,真的,我没有猜错,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很快我就能出去了,再等两天,就两天。”
启康手里紧紧握着玉牌,对着它不停说话,一直说……一直说……
等了一天,徐天霜都没有再来,澜之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有了一些后怕:“难道她去把东西交给启兴了?她是启兴的妻子,怎么会帮我?是我太蠢了,怎么会相信她!这怎么办?如果东西被启兴拿到,他会不会用它来要胁太子?我怎么这么笨!”澜之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捶打自己的脑袋,为自己不经考虑的冲动想法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