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的村民纷纷瞪着大眼注视着眼前的一人一犬,大气也不敢出,不仅为澜之担心,他们更怕那只恶犬突然会狂吠起来,只要一点声音就能引来守卫,到时谁也逃不掉。
澜之丝毫不敢松懈地盯着它,它嘴里不断发出哼哼的声音,猛然嚎叫一声便向着澜之飞扑过来,笼子里的人下意识地捂起眼睛,不敢直视。
就在恶犬飞起的一刹那,澜之仰过身子,短剑擦着它的肚皮划了过去,温热的狗血淋了一身,惨叫过后,村民睁眼去看,一只开膛破肚的黑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四肢还在轻微抖动。
营地中有人听见囚笼这边的狗叫声,连忙招呼其他人:“后面有动静,快去看看!”
“不好!”澜之也顾不得自己一脸一身的狗血,用剑砍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笼子,然后将剑扔给另一笼子里的人:“我现在要去引开他们,你们找机会打开笼子跑,知道吗?”
“我跟你一起!”一个离开笼子的男子说道,不等澜之反驳,迎着跑过来的守卫就冲了上去,身子灵巧地在守卫中穿梭,澜之没时间再犹豫,不管不顾地也冲了上去。
一番缠斗,重伤部分守卫,两人相携朝着寨门方向飞跑,身后的守卫搭弓射箭,一时箭雨如林,快到寨门时,乱箭之中有一支射穿了澜之的左臂,一个趔趄带着那个男子滚下了一侧的山崖,下落中男子拼命抓住了一根藤蔓,另一只手死命拉着澜之的左手。
剧烈的疼痛袭来,澜之甚至觉得此时还不如掉下去来得痛快,头顶不时闪过追兵手里的火光,山崖下是漆黑一片,加上附着大量藤蔓杂草,那些守卫以为他们必死无疑,很快便离开了。
悬在半空的两人都已是筋疲力尽,澜之也已经痛的没了知觉,那个男子低头小声问道:“你还好吧?”
“不好,快痛死了。”澜之咬牙回应。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用不了多久他们两个就得掉下去,尸骨无存。澜之摇摇头,心说: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记得上来时山壁上有个石洞,现在的位置应该离它不远,澜之把右手在藤草上缠紧两圈,对上面人说:“我拉紧了,你可以放开我了,不然你挺不了多久的。”
男子轻轻松开手,澜之失去支撑的左臂一下垂了下来,钻心地疼痛差点令她昏厥,打起精神用脚撑在山壁上,试着向一侧荡去,双脚用力踩进细小的山缝里,只要小心点应该是能移到那个洞口的。
看见澜之的行为,男人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山壁上有一个石洞,应该离我们不远,我在试着爬过去。”
听见澜之如此说,男子也来了精神:“让我在你前面,你受伤了不方便。”说着小心地滑到澜之身边。
按照澜之指的方向,两人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一点点移动着,约有一柱香的功夫,总算找到入口了,男子将澜之用力托进去,自己才又上来。
经过这一路折腾,两都摊坐在地上,休息片刻,男子开口说道:“这箭必须拔出来,时间久了你会失血而死的。”
澜之点点头,豆大的汗珠挂在惨白的脸上,男子坐在澜之身边,撕下一条衣襟使劲扎紧靠近伤口的地方,以免拔箭的时候血止不住。
“忍住了,我要先把穿透的箭头弄掉。”男子粗/黑的眉毛绞在一起,生怕澜之受不了痛,晕死过去。
“可以了。”澜之把另一把短剑递给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塞在嘴里,坚毅地看了看他,就把头转过了一边。
男子稳住气息,小心翼翼地将箭头切了下来,然后用力猛得将箭尾拔了出来。
“啊!”澜之嗓子眼里发出闷哼,两眼憋得通红,疼得直掉眼泪。
将绢帕比澜之嘴里拉出,快速按在伤口上,用撕好的衣衫仔细包扎,终于把血止住,男子长出一口气:“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了,竟然真的挺住了。”
澜之苦着脸,动了动嘴角:“过奖了……”
男子一抱拳:“在下袁正阳,就是这山下临溪寨的猎户,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澜之眼睛一亮:“袁正阳?你可认识袁烈?”
“当然,那是我儿子,姑娘认识?”提起儿子,袁正阳神色明朗起来。
“我恰好路过,投宿在临溪寨,袁烈说不久前村里人都无故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澜之想听见的守卫们的话,心里非常不安。
“哎!”袁正阳重重叹口气:“半年前,隔壁村的张老汉进山采药时捡了一块黄色的石块回来,村长说那石头里包的是黄金,所以色泽金黄,山里人没念过书,也没什么见识,一听这消息,都疯了一样涌进山里挖石头,后来消息传开了,所有听说的人都去了,谁知道……”
袁正阳的脸上开始出现一种惊恐的表情,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能让这样一个七尺壮汉如此脆弱,这山谷里发生的事一定不一般。
澜之安慰道:“别难过,我们一定能把其他人也救出来的。”
“没机会了……”袁正阳痛苦地抱着头:“听说明天是最后一次试箭,要让他们的主公亲自验看‘赤焰箭’的威力,所有人都会死的。”
“什么?”澜之忽略了以篷翔的为人,此行亲自前来,一定会亲眼看看这些火器的效果的,“他们用石头引你们进山,然后用来当活靶子?”
“是,我们都以为是老天爷可怜我们,赐给了我们这些宝贝,谁知道那都是用来做‘赤焰箭’的,叫什么硫磺,那箭的威力巨大,凡是被射中的人都被烧焦了,有些没被射中要害的一时死不了,苟延残喘一两天后被活活疼死。”
“他们真是疯了……”澜之想着还被囚禁的那些人,心里对篷翔和瑾嫔的恨意越来越深。
袁正阳此时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山崖顶端的营地中,澜之他们冲出重围时,所有守卫都追了过去,笼中人拿着澜之留下的短剑,依次砍开锁链,逃出了牢笼,可是后无退路,前面又全是守卫,即使出了笼子也不知往哪跑。
去追澜之他们的兵俑们很快都折返了回来,男人们只得让女人们都爬到树上,已求得暂时的安全,然后一窝蜂地冲了上去,都是手无寸铁的村民,很快便被重新装回了笼子,发现女人们都不见了,连忙开始四下的寻找……
藤王府里,启言从恶梦中惊醒:“澜之……”梦境里,澜之被人吊死在树上,树下站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看不清面目,却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她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启言坐在床沿上,扶着床沿的两只手用力地握着,眉弓轻轻挑动,抬头向门外喊道:“来人!”门外的家丁应声进来。
“马上把风雷给我找来!”
“是。”
风雷是六皇子启昊随身的四护卫之一,另外还有三个分别是:风景、风暴、风电,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十六名身手非凡的死士,除了他们各自的主子,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谁,叫什么,都会出现在哪儿,或者只是一个街边小贩,或者是一个酒楼的伙计,总之神出鬼没,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幻影。
鸾回的祖制很奇怪,每一代帝王都怕被篡位,所以太子的手里和封王的皇子手中是没有兵权的,但又为了保护他们而允许他们娶将军家的女儿,靠女方的势力相互制横。
到了宁帝这一朝,昱王却是一个例外,因为昱王的爷爷很是喜爱这个孙儿,可又不是长孙,不能立为太子,为防将来太子登基后对兄弟的屠戮,所以便将京城最强悍的皇家护卫给了他。
风雷很快到了启言面前,此人心思细密,最擅长追踪和探密,加上他手下的十六幻影,足以保护启言的安全,启昊也是特意将这一支留给了他。
启言交给他一副画像,吩咐道:“马上帮我找到这个人。”
展开画卷,风雷问道:“澜夫人不是已经死了?王爷这是……”
启言摆手:“死的那个不是澜夫人,在太子和其他人发现之前一定要找到她。”
“是,王爷。”收好画卷转身离开。
“澜之,你究竟去哪儿了?”启言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