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歌长公主在朝堂上对太子的一番训诫之后,整个政治局面好像都凝重了起来,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各股势力都有些蓄势待发的苗头。
启兴意气风发地看着面前的风琬滢:“我说得没错吧?如果你肯早点答应我的条件,又怎么会凭白忍受这么多的委屈?”说着怜惜地抚上她受伤的耳垂。
“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当然!夺得大权之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心里一直有你,若不是你执意嫁给三皇兄,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看着眼前的人,启兴心里是得意的,他期待着启言知道真相后,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对于风琬滢,他只是利用女人最脆弱时的无助而已,残花败柳也敢痴心妄想,启兴心里嘲笑面上依然动情。
风琬滢想要报复启言的恨意迷惑了她的神志,她选择投靠启兴无异于与虎谋皮,竟然将启言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
“老六手里只有四万人,胡彝部族也只有十万,这点兵力连我手中战武士的一半都不及,怎么与我抗衡?”启兴说出自己的疑问。
“别忘了匡家的四十万大军!”风琬滢提醒他说。
“凤元将军……”启兴沉吟片刻,一抹阴险的笑浮上嘴角,“我自有对策,你回去后小心盯着启言,任何蛛丝蚂迹都不能放过,功成之日你就不用再受委屈了。”说着在她额头轻吻一下,风琬滢的泪不自觉就留了下来:“我知道了,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帮你的。”
启兴垂目看着怀里的人:任何女人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七月仲夏,到处都是热浪袭人,启康正在为逃亡做最坏的打算,他已经想到如果退让太子之位不成,晚歌长公主一定会用强硬的手段来威逼他,所以启康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守住澜之,一旦事情紧急,立即将澜之带离皇宫,而这一切都是背着澜之在进行。
身边突然多了许多隐在暗处的人手,澜之也有所察觉,篷翔的事她一直设法想告诉启兴,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更没机会了,她知道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所以今天晚上必须离开。
将准备好的包裹藏好,澜之像往常一样在清凉台乘凉,太子妃方婵影在上次冲突后也安静起来,不但免了她每日的请安,连门都不曾出过,这也省了澜之不少麻烦。
玉柳端了碗解暑的赤豆汤过来,环顾四周后对澜之说道:“夫人,上次您吩咐奴婢寻的紫藤花种子已经找到,今天晚些时候就能送来,不过这花娇贵,养它需要花些功夫,不过等它开花时您会觉得之前花费再多心血都是值得的。”
澜之端起赤豆汤,慢慢地啜饮着,直到见了底才将碗放下,慵懒地说道:“替我谢谢送种子的人,不过你得告诉他,我可能没时间种了,让他自己留下吧,银子照给。”然后起身回房。
玉柳表情有些为难地紧跟着她进了房,反身将门关好:“夫人,您真要等到明天吗?”玉柳低声问道。
“外面藏的那些人连我都瞒不过,一定也躲不过你的眼睛,那些人寸步不离地守在那儿,这时候启言要来带我走不是自找麻烦吗?”澜之为启言的这种想法感到担忧。
“可是夫人,今晚不走您就走不掉了,王爷说了只有您安全离开这儿,他才能放手一搏。”玉柳不停劝道。
“让他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的情势怕是一天也耽误不得,他得多花些心思在大事上,你把这个交给他,转告一句话,我答应他的事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说着伸手从头上取下一个紫藤花的簪子递给玉柳,“明天天亮之后,事情会糟糕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你把东西送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的安危,你在他身边也能多照应一些。”
“夫人……”玉柳还想劝说,却被澜之挡下,终还是没再坚持。
看着玉柳出了院门,门外那些护卫依然蛰伏不动,澜之轻轻掩上了房门,看着房中的一切,竟有些留恋,叹口气垂坐在床沿上:“那枝簪子是进宫前你送我的,你说紫藤花因爱而生,无爱而亡,渡劫生死才能修成正果,如今……算了吧,今夜过后我就是一个‘死人’了,多再说又有什么意义?”澜之无力地缓缓倒在床上。
启言拿到澜之送还的簪子,心情恶劣到了顶点:“夏澜之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能飞出我的手掌心吗?别做梦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得到自由!”低哼的声音滚动着想要席卷一切的风暴。
“晚上的计划照旧!”
玉柳从来不敢忤逆启言的意思,可想想宫里的情形,心中明了澜之为何会让自己一定守住启言,因为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想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住,今晚之行凶险异常,玉柳在心里暗暗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夜晚很快来临,澜之将写好的一封信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把门拉开一条门缝,用面巾掩好口鼻,在门缝间点燃一支香,很快袅袅的烟雾飘散开来,散发出沁人的幽香,澜之轻轻摇动扇子,烟雾顺着门缝钻进院子,不一会就听到惊呼和身体倒地的声音。
等香点得差不多了,澜之小心地推开门向外看去,原本藏在花丛树木间的护卫们横七竖八地都倒在院里,澜之由衷赞叹:“这胡彝的迷香挺管用的,上次锦妃娘娘让我去挑玩意儿,还好多个心眼要了几枝迷香,如今还真派上用场了。”
屋外的防御消除,澜之折回屋拿起包裹就要走,突然迎面一掌打来,澜之本能地闪身避了过去,转头看见来人竟是绿婉。
事发突然,澜之根本来不及反应:“怎么是你?”
“呵呵,他猜的不错,原来今晚你真的会走。”绿婉娇媚的笑声让人听得心里发毛。
“你什么意思?他是谁?”
“告诉你也不要紧,反正你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看着澜之高度戒备的样子,绿婉忽然放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被人玩得团团转还不自觉啊~夏澜之,在这宫里周旋了这么久,你分得清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不是说我都要死了,你还绕什么圈子?”
“着什么急呀?你的太子夫婿明天就要死了,而你的老相好藤王爷也没几天了,你想跟哪一个埋在一起呀?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会考虑答应你的。”绿婉邪气的眼睛里杀气四溢。
“你在胡说什么?跟藤王又有什么关系?”
“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装什么糊涂?要不是昱王爷告诉我,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连藤王都勾搭上了。”
“你是说是启兴派你来的?我才不会相信!”澜之断然喝道。
“信不信都没用了!”话间未落,绿婉的剑就直刺过来。
澜之飞身躲过,从袖中各滑出一柄短剑,回身攻了过去,绿婉见状反手用剑挡住澜之的攻击,抬起右腿踢了过去,澜之闪避及时,让她脚下扫空。
绿婉有些意外地看向澜之:“你藏得够深的,我一直在你身边竟然都没发现你会武功?”
“彼此彼此,你不是同样现在才露出真面目吗?”不等绿婉出招,澜之挥动双剑逼了过去。
手中兵刃相接,划出点点剑光,一番争斗竟是不相上下,正僵持间,一道白光闪过,绿婉停了手中灵动的剑招,看着身前露出的半截利剑,登时倒在地上。
在绿婉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殇离,手中的软剑正滴着殷红的血,澜之伸手探去,绿婉已是气息全无,抬头对上殇离让人无法看清的眼睛:“你……为何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