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子早朝去了,绿婉才带人端着洗漱用具进了澜之的房门,一一放下后让其它人都退了下去,绿婉走到澜之床边问道:“夫人起吗?”
澜之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强撑着坐了起来,绿婉往碳盆中加了些料,让火更旺些,嘴上念叨着说:“昨儿个太子妃端着参茶在书房外站了好长时间,可真把她气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会儿澜之已是面红耳赤,想起昨夜温存不仅没有喜悦,竟有一丝心痛,心里到底还是惦念启言的。
绿婉看着脸颊红润的澜之笑着说:“夫人早就应该同太子亲近的,最好再快点生个皇子,省得总得被人强压一头。”
澜之佯装生气瞪了绿婉一眼:“小妮子又在胡言乱语。”绿婉轻轻吐了下舌头。
“帮我洗漱,还得去给太子妃请安呢。”
“不用了,她一早出宫去了,听说是去藤王府探望藤王的新妃去了。”绿婉湿了面巾递给澜之。
“藤王……新妃……”澜之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一下又无力地落了下来。
“夫人?”
澜之回过神,接过面巾说道:“知道了,对了,等下你去内务府找点青绸来,今天兴致好想绣点新花样。”
“知道了。”
宁帝大寿举国同庆,各番邦小国也都陆续来到京城,丰罗城的繁华让那些久居蛮荒贫瘠之地的使节们内心嫉妒不已。
胡彝的大族长,也就是锦妃殇离的父亲殇耀简和哥哥殇鹰也来了,因为锦妃的专宠,他们得已顺利地进入皇城内。
镇月殿中,殇离屏退所有人,吩咐素瑶守在殿外,殇鹰小心谨慎地探看一番后,紧闭门窗:“阿妹,这半年中可有什么收获?”
“是啊,皇帝对你可是信任?”父亲同时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皇帝对我没有一点疑心,只不过……”殇离迟疑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老皇帝的身体被所谓的‘仙药’浸淫多年,早就只是副空皮囊了,最多只能再拖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倒是你们那边是否来得及?”
“兵力、粮草都已没问题,只等你这边的消息了,但有件可疑的事情要告诉你。”殇鹰进前一步。
“什么?”
“一个月前,我在距离营地西南方向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中,发现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且地上留有许多大型马车的车辙印及脚印,已经派人日夜盯着了,但还没有具体发现。”
殇离略一沉思:“你怀疑有人在周围布下了伏兵?”
“我这么想过,可他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而且那么大批的人进出一定会有响动的,可竟然从没有人听见过,这不是很奇怪吗?”殇鹰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听到消息后也亲自去查看过,确实是人的脚印。”殇耀简肯定地说。
殇离来回踱步,思索片刻:“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我们的营地都已不安全了,对方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你们还是小心提防着,明天老皇帝寿宴结束后,你们连夜赶回去,将驻军全部撤离,先静观其变,有什么异状立即设法通知我。”
“好,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殇耀简不舍得看着女儿。
为摆脱鸾回的欺压,胡彝族前后反抗了两百多年,这一次他们费尽心机诱使匡龙生上钩,之后借助他的手将殇离顺理成章的送到了宁帝的身边,全族人都盼着这次的计划能够为他们换来想要的自由。
阳春三月绿柳拂岸,各部为宁帝寿宴准备的物件逐一搬进了春熙园,这所园子也是为今年的寿辰新修的,园内环廊亭榭、鸟语争鸣、飞檐琉壁真是堪比篷莱仙境,让人一入园便好似入了神界天宫一般。
吉时将近,澜之带上准备好的贺礼随同太子妃一起前往春熙园,因为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皇家场合,难免有些紧张,不停查看自己的妆容打扮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引得方婵影一阵鄙夷:“到底是个奴婢的货色,这里不是你的柳仪阁,注意自己的仪态行止,别丢了太子府的身份。”
澜之忍住想要发作的冲动,低眉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本就身份低微,承蒙太子眷顾,才得以与姐姐这样高贵的女子为伴,一时也比不了姐姐的风采。”
提起太子,方婵影气不打一处来:“哼!你不用得意,等太子有了新人,本宫看你还能得宠多久!”说完拂袖而去。
被晾在一边澜之绷起的架子一下松了下来,绿婉劝慰道:“夫人不用跟她致气,太子对您绝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的。”
澜之显得很是平静:“男人三妻四妾,喜新厌旧是司空见惯的,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个,倒是姐姐始终无法看开,她比我可怜多了。”忽然转了脸色:“可我也不会因为她可怜就任由她撒泼的。”
进了园子看见贤贵妃、锦妃、瑾嫔及新进的这批秀女都来了,一众新人打扮得分外娇艳,配着满园的景色,到处都是春意盎然。
看见澜之来了,锦妃招手让她过去,走到近前殇离问道:“近来可好?”
澜之略一欠身:“谢谢母妃关心,澜之一切安好。”
殇离亲近地说道:“晚些时候你来我宫里,送你些新鲜玩意儿。”眼中的深意澜之了然于心,俯首谢过。
转身走向贤贵妃:“澜之见过母妃。”贤贵妃盛满笑意地眼睛一直看着她:“起身吧,你也算是本宫的恩人了,不用见外。”
“儿臣给母妃请安。”是启兴的声音。
澜之回身看向启兴,微笑说道:“昱王殿下。”
“见过皇嫂。”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这让澜之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颌首示意便走开了。
贤贵妃盯着澜之的背影心说:“这丫头的气度有些不同了。”转眼看着启兴说:“何故对她冷淡?不要因为个人心思乱了方寸,一切如常才不会引人揣测。”
启兴淡然地回道:“母妃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澜之刚刚坐定,一道绯红的裙裾扫过眼角,紧接着听见启言的声音:“见过皇嫂。”
多日不见启言更显意气风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澜之放下刚端起的茶碗,恬淡地微笑:“藤王殿下。”眼光一撇看见了启言身后的匡琰雪,这次没了那层红纱遮挡,一双灵动的眼睛更显华彩。
启言略微则头对匡琰雪说:“这是太子身边的澜夫人,快见个礼。”
“琰雪见过皇嫂。”江南人家的女子,样貌秀外惠中,声音也是如此悦耳,澜之看着匡琰雪,心头竟是不住的心悸,更有一丝恨意,但面上依然保持端庄的笑容,微微颔首。
又看向启言:“如此出色的女子,藤王殿下好福气啊。”话音未落便另有一人接话:“三弟确实好福气。”姗姗来迟的太子启康就站在澜之身后。
启康笑着走近澜之,一手自然地将她挽住,显得恩爱无比,澜之面色一僵,看见启言的眼底出现压抑地波动,一旁的匡琰雪适时解了众人的围:“琰雪见过太子殿下。”
冻结的气氛一下缓和过来,启康淡淡地说:“筵席就要开始了,三弟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