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启康特意调了四名宫女到澜之所住的柳仪阁侍奉,澜之本要推脱,可启康说了很快她便是这太子府中的主子,没人伺候实在不成样子,就只好应了下来。
宫女四人以花红柳绿为名,听起来倒也赏心悦目,澜之一一见过之后便让她们自行安排去了,可名为玉柳的宫女却小心地走近她身边说道:“今晚丑时,藤王邀姑娘移步一叙。”不等澜之细问便快速离去。
澜之心中‘咯噔’一下,藤王的动作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夜色已深,澜之避开所有人悄悄前往与启言约定的地点,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澜之问自己,问完又轻笑自己,如今与他的身份真是尴尬至极,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止住脚步,曾经承诺自己的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澜之压低声音问道:“不知王爷相邀为了何事?”
回眸的一瞬,像是要将她刻入眼中,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澜儿,你是在跟我赌气吗?”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我要与你赌气?”
“匡琰雪的事……”
“王爷,我想您是多虑了,身为鸾回权位最高的藤王,娶侧妃是您的家务事,我有什么资格为此生气?”澜之直直打断了启言的话。
“澜儿!”启言有些气极,“父皇下旨将她赐婚与我时,我才知道的,可那一道圣旨……”
“王爷,您实在没必要对我解释什么,而且很快我就要嫁入太子府了,论身份我也是您的皇嫂,还请王爷不要让我为难。”澜之咬牙说出这一番话。
“澜儿,你一定要这样吗?”启言的眼中涌起了风暴,可语气却是乞求的。
“太子对我关爱倍至,能得太子青睐是很大的福份,澜之唯有尽全力回报太子的厚爱,再不做他想,王爷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如今更添如花美眷,还望王爷珍惜,澜之言尽于此,要不要听只看王爷自己了。”澜之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心软。
“好……既然你如此爱慕太子,那我就成全你。”启言内心翻腾的火焰渐渐平息,一抹寒光划过眉梢,不经意间便又隐去。
匡龙生的兵权是启言谋权之路的又一利器,他不能失了这支力量,而宫中耳目这么多,若再有纠缠很难说不会被人发现,她不想变成启言的负担。
满腹心思的澜之刚跨进柳仪阁的院门,便看见启康一人坐在院中喝酒,她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启康看着踌躇不前的澜之,微微一笑说道:“这么晚还没睡?”
澜之不知道启康来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起疑心,想了又想说道:“伤口有些痛痒,所以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太子为何也没休息?”
“是伤口痛还是心口痛?”启康仰头喝下一杯酒。
“……”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什么?”澜之心里慌乱不已。
“今日讨论边关的战事,所以回来得晚了些,怕你已经睡下便没敢敲门,索性在你门外站了很久,呵呵,却没想到你竟然伤口痛痒而无法入睡。”启康微红的眼睛让澜之浑身一哆嗦。
“我……”澜之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解释,心下猜测启康已经看到了自己与启言的见面。
“你喜欢三弟?是否早已两情相悦?”启康将澜之拉到眼前,醇香的酒气带着压抑的心痛扑面而来。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澜之急忙解释,被启康紧抓的胳膊有一些疼痛。
“那是什么?一定要说得圆满,我会信的……”
“既然太子已经看到了,我也不想再有所隐瞒,我与藤王确是早就结识,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澜之握紧启康的手说:“我娘与藤王的娘亲淳贵妃是闺中好友,两人亲如姐妹,淳贵妃进宫之后两人间还有书信往来,后来家父在外出行商的路上被人掳劫杀害,我娘积郁成疾一年后也随爹而去,于是我带着娘的书信前来丰罗投靠藤王,两人日日相见渐渐有些好感,可他已有藤王妃,我不愿横插其中,便偷偷离开王府进宫做了宫婢,本想入了深宫就再也不会与他相见,谁知因为瑾嫔娘娘小产之事竟又被他寻着。”
说起爹娘之事,澜之不禁心酸不已,看着泪如雨下的澜之,启康也忽然没了主意,连忙用袖子去擦拭她的脸颊,自责地说:“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这背后竟是让你如此伤心的往事。”
“这也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如今说了出来,心里也轻松多了,也不必再去担心他日你若知道了,要怎么给你解释。”澜之心里如释重负。
启康将澜之紧紧揽在怀里,像是怕她随时会不见了一般,夜深寒冷,可启康的怀抱却给了澜之最温暖的幸福。
入主太子府封赦之礼如期而至,各宫来道贺的人们都是心怀鬼胎,澜之心中早已想到,一定会有好事的人在背后对她非议,也就一笑了之不去在意。
太子府静鸾殿
一身大红喜服的澜之在老嬷嬷的引领下,缓步走进殿内,堂上端坐着宁帝和贤贵妃,左边坐着太子启康和太子妃方婵影,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堂上宁帝面目平和,微笑俯瞰众人,贤贵妃虽然一脸笑意,但内心中怕是另有算计,澜之收回流转的目光,盈盈拜倒向他们行礼,转头看向启康和方婵影,对上澜之娇若梨花的样子,启康喜悦之情溢满双眸,一旁的方婵影恨得牙关紧咬,发根直竖,可还要忍住快要碎裂的心痛,表现的大方得体。
“澜之给姐姐敬茶。”一双素手端起精致的青瓷茶碗递到方婵影的面前,忽然就在脑中炸开了,眼中是气血上涌,哆嗦着伸手接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口茶如毒药一样让人难以下咽。
一一见礼之后,宣旨公公高声念道:“承皇帝喻,宫女夏澜之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温良谦恭,特赐封澜夫人,入主东宫,钦此谢恩。”
“臣妾接旨。”澜之伏地叩谢皇恩,观礼的众人神色各异,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繁杂冗长的封赦之礼终于完成,启康上前扶起澜之,牵手进入内堂,方婵影再也忍耐不住,长长的护甲将椅子扶手划出深深地痕迹,关节因为用力泛起一片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