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之总算醒了过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四下打量,神情憔悴的启康轻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澜之抚上缠着纱布的伤口,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身子想要坐起来,启康赶忙将枕头垫在她身下说道:“先别乱动,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
“太子妃怎么样?”澜之紧张地问道。
“你都伤成这样还关心别人?她自然好得很。”启康假意责怪她。
“那就好,此事原就是奴婢不对,让她误会了。”澜之满怀歉意。
启康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你没错,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皮肉之苦,以后不会了。”
澜之看着启康包含关怀的眼神,想起受伤前他的一番话,心中猛然加快跳动起来,小声问道:“那天……”
“什么?”
“那天……你为何会对太子妃说那样的话?”
被澜之一问,启康停顿了一下才说:“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端肇殿上,那时候我很好奇,身为一个宫女为何会有胆量为已经打入冷宫的贤贵妃翻案,你的冷静坚毅是这深宫里的女子们所没有的,后来见你很亲密地跟四弟悄声说着什么,不知为何我就有些嫉妒老四。”
“我只是……”澜之想说她那是被逼的。
可启康的手指点上她的唇,接着说:“第二次见到你时,是在那个月光冰冷的雪夜,可还没等我走,近你就倒在了雪地里,当时的你已全无朝堂之上的气度,而是显得那么无助和孤单,那一刻我忽然便有了一些心疼。”
“等你醒来后,我没敢告诉你我的身份,是怕你会因为礼制和规矩而不敢交我这个朋友,冒充太医也是不得已的。”启康说道不自觉笑了出来。
“所以在御花园我撞到你的时候,你一直遮着脸怕我看出来?”澜之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我宁愿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太医,这样就能自由地跟朋友们喝酒谈天,也不用去提防任何人,我很怕一旦你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不会再像对朋友一样对我了。”启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和担心。
澜之看着如孩子一般的启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轻声说道:“奴婢愿意做太子的朋友,奴婢可以每天来陪太子聊天的,万不能因为奴婢而伤了太子妃与您的感情。”
“我不要你像其它宫女一样,做个遵规守矩的木偶,而是要你像之前待我如知己朋友那样,所以……我已经把心意禀明父皇了。”
“这……”
“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了,等你伤好后便行封赦之礼。”
别人若遇到这样的事高兴还来不及,澜之却觉得自己永远是被人摆布,太子的女人?不过是又一道枷锁而已。
圣旨已下,谁也不能改变,澜之只得苦笑一下说道:“多谢太子救命之恩,不过澜之福浅命薄,能服侍太子是前世修来的,所以求太子答应只给澜之一个最低的名份。”
“只要你答应留下,怎么样都行!”看见澜之点头,启康心中是万分喜悦。
休养了几日后,伤口愈合不错,已能下地走动,这天阳光不错,园子里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澜之让宫人搬了张椅子放在外面,想要晒晒太阳,这时宫人来报说昱王求见,澜之连忙让人请了进来。
一见面,启兴就质问道:“听说太子要娶你,父皇也答应了?”
澜之点头承认。
“不可能,你怎么会跟太子……”启兴眼中是深深的失望,“我以为只是宫中谣言,不想你真是……你也贪恋太子将来会带给你的尊荣吗?”
“难道王爷也这么猜度澜之?”
“如果不是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去向父皇澄清其中误会,还你自由之身。”说着拉起澜之就要走。
澜之挣脱启兴的手,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一手扶着椅子说道:“不行……”
“怎样?还是不舍吧?”启兴眼中的轻蔑之色刺痛了澜之,咬牙说道:“王爷若不信,澜之也是百口莫辩,原以为王爷是明白我的知已朋友,却只是同他人一样。”
“你若清白为何不肯走?”启兴握住澜之微凉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王爷,皇上圣旨已下,此时你要带我走,外人又要做何想法,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那你是愿意做这笼中鸟了?”启兴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手,木然的看着澜之。
“我只是一介宫女,何时轮到我说愿不愿意?”澜之自嘲地说。
静立半晌,启兴终还是转身离去,直到走出自己的视线,澜之才像散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伤口又开始渗血,逐渐染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