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秘人的一个月这限就到了,亥时更声已过,澜之来到遇到神秘人的那个凉亭,一个月的光景,这亭外的景色已有些败落,秋风渐渐涌起,初秋时的燥热已经不见,微凉的夜风中带来一些菊花的香气。
“带来你的结果了吗?”还是那个声音在澜之身后响起。
听见问话澜之反身跪地请安:“见过王爷。”
“起来吧。”
看着他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澜之才起身说道:“小产的原凶已经找到。”然后将这一月来查访的经过详细说给他听,那人拧着眉头,听完澜之的话,舒展了笑容,对澜之说道:“哈哈,真是没找错人,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澜之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故意找上我的?”
“不错。”
“那你是谁?”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正色说:“昱王启兴。”
这个人是昱王?贤贵妃的儿子?怪不得那天恨得要掐死我,不过看样子他也不像凶恶之人,会像启言说得那么有心机吗?澜之心里一团糟,失口说道:“一个王爷还用利用我这个小宫女?”
听出澜之话里的不满,启兴也不奇怪,继续说道:“连你一个宫女都能看出这其中有诈,父皇不是不明白,只是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理也只能如此,我虽是王爷,但身份限制又不能常出入宫中,那晚我刚悄悄看过母妃就遇到了你,本想取你性命,可你一番话和你决绝的眼神竟让我相信了你,如今看来我没有信错你。”
澜之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地摸上自己的脖子,有些赌气地说:“你是王爷,当然可以随时要了我的命,现在我已经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玉佩还给你我走了。”说完从袖中取出纹龙佩放在启兴手里,转身就要走。
启兴快步走到澜之前面将她拦下:“我要你做的事还没完,你还不能走。”
澜之侧头看了看他,说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事情既然是何玉眉做的,我当然不能放过她,后天一早我就会求父皇重审此案,我要你在后天之前设法说服阿九做证!”
澜之一听这话,心中开始犹豫,她不是没想过要让阿九做证,但阿九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她也没有把握,如今启兴又想以此为证据,来给贤贵妃翻案,她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还是点头答应:“我尽力而为。”
“是必须!”启兴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关系他生母的安危,他是一定要这么做的。
澜之叹口气应道:“知道了。”
事情如此纷乱,澜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只有一天的时间,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阿九愿意冒险呢?或许这样可以……
时近中午,忙完活的澜之看见阿九一直坐在墙角一言不发,手里好像捏着一个什么东西,阿九见澜之走过来,急忙将手里的东西塞回了衣袖,但露出的一个环扣让澜之猜了个八九,趁机问道:“阿九,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阿九眼神有些暗淡,轻声说:“有一个哥哥和外甥。”那个环扣明明是一对儿,阿九不说澜之也就没有点破。
“我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留在这儿到还有这群姐妹陪了,真不知道出了这道宫门要何去何从。”澜之故作伤心地说道,她想用自由作为条件让阿九反戈何顺常,虽然没有把握说明昱王把阿九送出宫,但也只能冒险一试。
“出宫?”阿九的眼中流露出羡慕,澜之知道这话起作用了,便趁热打铁继续加着筹码。
“嗯,很快我就能被放出宫了,可我……不想走。”澜之样子很是留恋这里。
“那……”阿九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什么?”
“没什么……”阿九苦笑了一下。
“阿九,想在宫里生存要么心思歹毒,要么草席裹尸,两条路只有其一,你做好选择的准备了吗?”澜之想逼迫阿九说出想出宫的话。
阿九明显被澜之的话吓到了,嚅了嚅嘴终于开口说:“澜之姐,你真的不想出宫吗?”
澜之看阿九终于吐口,故作伤感地说:“是啊,出去又能做什么呢?还不如留在这儿,好歹有个栖身之所,不过可惜了这个机会了。”
“那……这个机会能给我吗?”阿九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可以。”
“你说真的?”阿九眼中闪着迫切的光芒。
“只要你肯帮一个忙,就会有人带你离开这儿。”澜之提出了一个对等的要求。
“……”阿九沉默着不说话。
“帮了这个忙,不但你可以离开,而且还可以为你双手受伤出口气。”澜之在心里不断企求阿九能点头。
阿九虽然胆小却不愚笨,从第一次提到‘小产’两个字,阿九心中就有了计较,澜之的话在阿九心里起了何止千层浪,出宫的诱惑实在太大,错过这一次,只怕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了,她想回家!澜之静静地等了很久,她所有的神情变化澜之都看在眼里,要知道求生的本能足以让人忽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甚至丧命!可还是愿意赌这个机会。
“好……”阿九重重地说出这个字,手上的伤口因为用力的紧握又渗出点点血珠。
好字出口,澜之终于如释重负。
惴惴不安地等到第二天,澜之算着时辰早朝快要结束了,还没有消息传来,澜之本想昨儿夜里再去趟冷宫,可又怕再出什么岔子就没敢去,可都这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传话的来呢?正在焦急不安时,杏花急冲冲地跑过来,将澜之拉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澜之不知她指的什么事,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杏花看了眼其它干活的宫婢,说道:“听说昱王要给贤贵妃翻案,这其中牵扯到你了,传话的公公马上就到。”
终于来了,澜之拉着杏花的手说:“这事我已经有所准备,姐姐不用担心,只是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个留给你做信纪念吧。”说着把头上插的一颗琉璃珠插到了杏花头上。
未等杏花推辞,传旨的公公已到了门口:“浣衣局宫婢澜之、陈九姑接旨。”
“奴婢在。”两人双双跪拜在地。
“传皇上口谕,命你二人即刻前往端肇殿问话。”
“奴婢遵旨。”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起身跟着传话公公往端肇殿走去,阿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紧咬双唇随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