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样也不想，所以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做些事情。”青衫道人睁开双眼，浑浊地眼白当中藏着一对清澈的黑色眸子，“就算不是为了苍生，夜先生您就足够让我们这么做了。”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们。”夜惑盘坐在蒲团上，挠挠头，“从当年你们收留我们几个开始，一直到现在。你们天师府这么多辈的后生都挺照顾我的，总觉得还挺不好意思的。”

“夜先生您值得我们这么做，今年您能过来便是证明。”青衫道人和蔼地笑道。

“可是我前几年都拒绝了你们呐。就算是今年，讲真的我也没有想好，稀里糊涂地就来了，现在也挺后悔的。”夜惑把玩着自己额角散落下的黑发，想显得自己有些漫不经心。

“您不是答应了掌缘，要帮他寻那几名乱古者的么？我认识的夜先生可从不会食言。”青衫道人显然知道的比修贤道人要多。

“连你都知道啊？”夜惑面色古怪，“掌缘那家伙不是说知道的人很少么？”

“那位先生和我说的，他说和当初他来到此世时一样，有明显的月光残留。”青衫道人答道。

“那请问长庚天师，您有什么线索没有啊？”夜惑瘫倒在蒲团上，懒洋洋地唤着青衫道人曾经的名号。

天师这个称谓可不是道士人人都能获得的，每一代天师府都只会有一位天师现世。需得是当代里最强的一人才能担此名号，就连现在的天师府掌门修贤道人都并未拥有天师之名。

“我对于乱古的了解或许还不如掌缘那孩子，你问我显然不会有答案。”青衫道人并未给予夜惑明确的答案，“但若是你最近去龙虎山新生的地界转转，或许会有收获。我近来演算天相时，那里总是模糊不清，又有一丝诡气。”

“得嘞！”

夜惑一拨响指，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伸伸懒腰，作势要走。

“应该没有什么事儿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先生慢走。”青衫道人淡淡道。

夜惑见眼前的老者竟真的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反而不乐意了，“我说长庚啊，你老是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不会觉得闷吗？”

“你来之前，那位先生可刚走没多久，我并不觉得无聊。相反，他的话太多了，不在的这几天倒是清净了不少。”青衫道人笑道。

“你要是在他还在的时候敢这么说我就佩服你。”

夜惑摆手，“那就这样吧，过几天再来找你聊天，走了！”

……

“所以，他找你就只是为了聊天？就没点实质性的内容啊？！”周歧不满地问道。

夜惑没好气地瞪了周歧一眼，“大哥，折寿的！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他们什么都不要算出来。他们能够给我这样的信息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毕竟这是连我都不怎么敢算的东西。”

“有那么玄乎吗？”周歧忙不迭地往自己嘴里送着食物，桌上四人的晚饭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可是这样的信息对我们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吧？”李释好奇地抬头，“只是知道最近几年会出事的话，我们也无从防备啊。”

夜惑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其实有大致的时间段的话，我自己就能通过这条线索继续推衍下去了，当然前提是我得不计代价。”

“会有什么代价？惑哥，要不我帮你抗一点？”小蛟龙讨好地凑到了夜惑身前，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他从蛟龙王那里已经得知了夜惑肯教导他的事情了，此刻对夜惑自然是一百二十分的尊崇。

李释算是看不下去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气节的龙！”

“呵呵！”

小蛟龙对于李释的嘲讽并没有丝毫的羞耻，反而是昂首挺胸地将脑袋凑到了李释面前，“你懂什么？！我这叫知恩图报！惑哥都要受我为徒了，我这是尊敬他的表现。不像某人，惑哥帮你承受了乱古失败后的代价，你却还一点表示没有！真是没良心！”

“什么意思？”李释停下了扒饭的动作，愣住了，“夜先生您...”

“嗯哼！”

夜惑颇为不满地瞪了眼敖辰，“首先，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只是答应了你父亲让你跟着我而已。其次，你刚才地表现确实挺恶心的，我饭都吃不下了。最后，乱古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都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就不要再提了！”

“是是是...”敖辰蔫着脑袋，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夜先生您真的为我抗下了乱古的代价？”李释依然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我记得关羽麦城之战的下场是败亡...那代价岂不是很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夜惑挥挥手，“你还是快点吃吧，吃完了该去后山转转了。虽然不清楚准确性，但听听那位地话总没错。”

“你还真是信任他。”

周歧显然也认识青衫道人，但他对于这位的评价显然远没有夜惑那么高，“这牛鼻子当初可是没少骗我，我和小律就是因为他才稀里糊涂的在这里待了那么久！”

“他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看你现在，不是人模狗样的嘛！”夜惑笑道。

“去去去！”

“科长你也在龙虎山待过？什么时候的事啊？”李释果不其然又开始好奇了起来。

周歧懒得答他，冲着李释的后脑轻轻拍了一巴掌，“吃你的饭去，没事别老瞎问！”

“你看看你看看，不知道分寸被揍了吧？祸从口出啊小鬼！”小蛟龙又找到了嘲笑李释的机会，重新焕发了活力。

“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行了，都别浪费时间了。”夜惑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催促道：“得赶紧了，再拖都要到深夜了。”

小蛟龙与李释连忙噤声，飞快地将碗中残留地饭菜一扫而空。

不久之后，一缕清风自四人住的厢房中飘出。厢房内的人影依旧，只是随着烛火摇曳之间，少了那么一丝灵动。

同一时间，又有一道赤红色的微光自道观内的另一头悄然飘出，竟然也是朝着龙虎山新生的后山山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