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国际机场,沈南方抬头望着那架波音飞机在空中划过美妙跳跃如飞鸟的弧度,他没抽过烟,却想找身边的欧阳明讨一根抽,才想起来,这家伙也不抽。
雅儿走得很果决,倒是沈南方强拉着欧阳明一路偷偷尾随,目送女孩走入登机口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欧阳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
“去哪儿?”沈南方茫然地问。
“回酒店,然后等霓国分部的妖警来找咱们。”欧阳明说,“一山先生还邀请你我下午去中条一刀流道场参观,约摸是想证明霓国剑道不比炎国剑道差,老一辈都有这个毛病,就像家里有了非常优秀的孙儿,迫不及待的向大家证明他的优秀。”
“妖警在霓国还有分部?”
“你没听说过?”欧阳明神色讶异,“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来到过这里,那时候的霓国妖物横行,民不聊生。祖先将一部分道术授与那些有修炼天赋的人,又经过了上千年的本土变造,才形成了如今降妖为己用的阴阳术。”
“我《道术发展与形成》这门课每次都是压及格线通过,比不了你这个学霸。”
二人走出机场,正准备去停车场找开来的车子,沈南方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尝试着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手机的事情欧阳明也知道了,这个家伙也微踮起脚,把耳朵凑了过来。
“是……沈君,对吧!”电话里的家伙热情似火,“能不能请您举起手挥一挥,机场外人太多啦,我的司机找不到您。”
沈南方和欧阳明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欧阳明点头示意没问题。
“好……”沈南方硬着头皮,手举到空中,挥了挥。
“太棒了!”
那人声音太大了,沈南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免提。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宾利开到了二人身前,电话随之挂断,身穿黑西服的司机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擦得油光铮亮的皮鞋探出来,骚气的脚尖点地后,穿着黑风衣,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满脸笑意的下了车。
他耳朵上戴有连线耳麦,衣服的左侧胸口上挂着写满日文,印有照片的证件。
欧阳明一眼认出,霓国警署,高级警司:岛田秋。
还真是个风雅的名字。
男人热情的来回拥抱二人,他那双被风尘填满的双眼,流露出老奸巨滑的气味和老大哥般的豪气,他向后退了半步,双臂一展,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喊,“欢迎来到,霓国的首都,屹立在东方的璀璨明星,江户!”
他中文很流利,竟是让沈南方生出了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心情。
欧阳明表现得倒是很冷静,很有少家主执掌大权的风范,他露出一个不算亲近也不算冷淡的微笑,“岛田先生,怎么会这么准确的知晓我们的位置?”
岛田秋一拍脑门,懊悔的说,“一定是在下冲撞了二位,实在是万分抱歉,我是从一山大师哪里得知二位来机场送人,便自作主张的来迎接,没有做好周全的准备,罪该万死!”
“没有……您不必自责。”欧阳明淡淡地说。
“不愧是欧阳家的少家主啊,比起霓国那些传统家族培养出的青年,简直强上千倍万倍。”他说话时,会不由自主的做出夸张的面部表情,眼睛瞪大的仿佛眼球随时会掉下来。
沈南方觉得他挺有趣的,所以面对他的邀请,一口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顾及身边腹稿好回绝的欧阳明,他兴高采烈的坐上后座,还傻傻地拍身边的位置,叫欧阳明快上车。
行吧……欧阳明心中叹气,跟着钻进了车里。
“这是关于八岐大蛇封印松动的报告,大约是从半年前开始,封印在霓虹海深处的八岐大蛇发生异动,我们派出了会阴阳术的警察,结果全都失去了联系。”岛田秋扭头把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文件递给了欧阳明,沈南方却抢先接了过来,好奇地打开,额头瞬间被黑线覆盖。
“全都是日文,喏,你看。”
“嗯……我会翻译给你听的。”欧阳明笑着接过,目光飞快的扫过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在那些彩色的配图上做了些停顿。
沈南方耐不住好奇,脖子伸过去,被血淋淋的插图吓了一大跳。
岛田秋头也不回地说,“那是搜救队找到的唯一一具尸体,身躯被啃噬了大半,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游上来。”
欧阳明把厚厚一沓纸放回袋中,“所以,我们又能做什么,我只是小小的金丹境道修,至于沈南方他的身体情况……你大概也知道。”
岛田秋胳膊搭在车窗边沿,他如实说,“欧阳君的问题我也思考过,但向炎国求援的人不是我,而是总警司还有安倍大人,我只是个臭跑腿的而已。”
“这辆车……很贵吧?”沈南方忽然问。
岛田秋一愣,旋即大手一挥,“沈君如果喜欢尽管开走,想来总警司也说不出什么,毕竟您们是贵客。”
“不不不,我随便问问。”沈南方笑着摇头,他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窗外,盯着那架飞入云层的飞机。
顺着他的目光,欧阳明看到的是如水洗般的碧空,妹妹是真的喜欢上了沈南方吧?作为一个男人,他也看得出沈南方多少倾心于雅儿,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真像烂俗爱情电影的桥段。
欧阳明是不太懂男女感情的,却突然懂沈南方为什么要问这辆车贵不贵。
再贵的钟表也买不来时间,再漂亮的可人儿也会衰老,再倔强的人也会有服软的一天……就像,再快,再好的车也不可能追上飞机,又或许不是飞机,是一场轰轰烈烈,又没有开始过的恋爱。
欧阳明看着呆坐的沈南方,忽然抬起手,学着妹妹的手法拍了拍他的头。
沈南方哭了,他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雅儿故意不去约定相见的时间,不是她觉得不经意的相遇很美好,而是她不想在见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