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方立在船头,观天地之渺小,览沧海之广阔,顿觉心生豪气,不由……
“呕……”
沈南方抱着垃圾桶狂吐,刚才那些都是他坐船之前美好的想象,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天杀的,他竟然晕船!
真是太丢人了,他们现在牛逼哄哄带着全世界最昂贵的潜水艇,要前往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海底古墓,而他现在只能坐在船的甲板上抱着垃圾桶独自哭泣。
欧阳越坐在白色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翘起骚气的兰花指,举着高脚酒杯,晃着里面冰凉金黄的酒液。
他戴着墨镜,仰声高歌,微咸的海风吹起他白西服的衣角,顺着他牛仔帽的帽檐飞过,潇洒的一塌糊涂。
“喏,止吐药。”雅儿左手提着小药箱,右手递过几粒白色药片。
“谢谢。”
沈南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他抬起头,视线尽头被一片汪洋填满,天空湛蓝无云,苍穹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几只海鸥飞过,带过两三声啼鸣。
四周空无一船,只有脚下这一艘能够搭载潜水艇的配套设施堪称豪华游轮的大船,它破风斩浪的前行,向着大海的尽头。
小萝莉不愧是罗斯人,零下几度的天气还能穿着淡粉色小兔子的比基尼在露天泳池游泳,纤腰细腿如美人鱼般在水中拨弄浪花,随之拨弄的,还有欧阳修云一颗纯爱少男的心。
船上还有很多在大海上航行超过十年的专业人士,他们都是小萝莉找来的,对待她会拿出十二分尊敬,宠溺的用蹩脚中文叫她一声:“公主。”
就这样无风无浪的行驶,从日出行到日落。
船停下了,船舶自动定位系统启动,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停在海面,任由东西南北浪,我自不动。
清冷的月光笼罩海面,波涛细碎成点点银光,万物静籁,潮水拍打船身,碎成飞沫浪花。
那些航海专家忙活起来,支起刺眼的探照灯,从船舱里拿出一提又一提黑色手提箱,取出一个个无人水下探测器。
用仙修的眼光来看,这些高科技就类似于“灵识”,将海下感知到的一切通过电脑屏幕显示出来。
长得很像梭鱼的探测器被放进海里,它们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在水下一瞬而逝,消失了。
雄鹰般的直升机从天空掠过,它盘旋着,探照灯的光照亮海面。
欧阳越做了十足准备,在这片海域他买下了一座海下钻油井,用来停泊搜救直升机,这架直升机每一小时起飞一次,每隔五分钟飞行员就会喊话确认安全。
沈南方第一次体验到金钱带来的十足安全感。
他来到控制室,这里站满了人,围着十几个小屏幕,观测,记录数据。
探测器像是飞翔的候鸟,在海底,以人字形平稳向下,神秘的海底世界铺展在众人眼前,暗无天日的海下有鱼群,有海星,说不定还能找到海绵宝宝。
两百米,按照国际规定,已经到达了临界深海的深度。
“继续向下。”欧阳越说。
无数的细密气泡挡住探测器的摄像头,这是迅速下潜导致的,光屏上,下潜深度的数字一直在跳动,沈南方仿佛能听见大家的心都在随着它在跳动。
屋里他是待不下去了,这群人都在抽烟,小小的一间屋子“仙气缭绕”,呛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谁都遭不住。
他落荒而逃,就看见雅儿在船的围栏上侧坐着,她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两只眼睛看起来很明亮,是夜色下两枚动人的钻石。
这艘船排水量很大,是一艘很有吨位的大船,但是在深夜的汪洋,它渺小的就像是一叶扁舟。
沈南方来到女孩身边,双手搭在栏杆上,嘱咐道:“小心些,掉下去会感冒的。”
雅儿小鼻尖冻得通红,她笑了笑,有些娇憨。
“要不要来一张自拍,记录咱们伟大航路的探险?”沈南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拍立得。
“好啊好啊!”
快门按下,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照片里的男孩和女孩都笑得很开心,头靠得很近,像是热恋中的情侣,调皮的宋卿卿用手指在沈南方的后脑勺比出兔耳朵,她眨着眼,一脸的天真烂漫。
晚风浩荡,受不了刺骨寒冷的两个人快步跑回了休息室,里面一片黑暗,响起欧阳修云和小萝莉微微的鼾声。
夜已深,一天的海上奔波,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就在沈南方躺在床上,强忍着颠簸快要睡着的时候,欧阳越在门口怪叫,“快起来,有大发现!”
当沈南方亲眼看到那些探测器回传的画面时,他顿时清醒,难以言喻的震撼,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暗金色的铜像!
竟然会是一座暗金色的巨大铜像!
它低垂眼睑,脑后悬着只剩下一半的圆光,模样长得和人一般无二,手里攥着一杆青铜巨矛,矛尖锐利,完全没有因为千万年的自然侵蚀变得顿挫。
“扫描结果出来了,它足有七百米高。”欧阳越激动到抓狂,“这绝不是某位古代高人的墓穴,也许,这是神的遗迹。”
末尾四个字说出后,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各不相同的表情。
沈南方注视着它,瞳孔忽大忽小。
它的动作呈投掷姿态,那枚长矛被高高举起,随时会叉向仇恨的敌人。
面容因海水浸泡变得模糊,暂时分辨不出它是那位神灵,探测器将视角拉远,才能勉强看出它的全貌。
身穿锁子金纹甲,披挂威风凌然的披风,额头上还点着一抹失去色彩的印痕,无法判断它的基本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柄剑?
它古老而神秘,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位古代神邸该有的气魄非凡,哪怕是对着一座残失的雕像,依然能想象出当年的那个他是何等的傲气风发,睥睨众生。
忽然,所有的探测器信号都丢失了,屏幕全都变成了雪花。
与此同时,浑远传千里的钟声在耳畔敲响,沈南方以为只有自己听得见,可当他看到欧阳越那张僵硬的脸时,他知道了这个可怕的事实真相。
这道声音并不是他颅内那块神经出问题听到的,而是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就好像是在烽火狼烟的城墙上,一位身中数箭,还要去敲响青铜巨钟的将军,钟声悲切急促,掷地有声的在每个人耳畔炸响!
“是那个古怪阵法,不要惊慌,只是幻术而已。”
欧阳越舔着发干的嘴唇,强装镇定的安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