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其美吗？”

菲特这才明白了老潘的算计，既让顾清霁可以假死脱身，又不需要牺牲己方的友军，而且只要李英叡不再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割据奉国的八侯之一望海侯的野心。

“没错，就是要两全其美，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尽可能保存自身实力的情况下，达成我们的目的。”

老潘依然没有解释，他的目的是什么。

菲特很想知道这一点，如果说老潘的目的，是击败蛮国大军，然后让奉国重新成为这周边的大国，就奉国现在的实力而言，根本没有那个可能。

顾清霁也直言她这一去，基本上不会活着回来。

连领军作战的人物都不认为战争有获胜的可能性，老潘为什么能够断定他的计划会成功？

所以，菲特开口询问了，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老潘呵呵一笑，

“你现在不会想知道的……你总会知道的。”

打哑谜什么的，最烦人了。

菲特一听这话，想都懒得去想了，老潘这么说，就和老头子那句“时候未到”一样，能让你拿捏准？

“水来了——”

一群人提着水桶高呼着，但现在大火已经燃了有五分钟了，灭火还需要一段时间，下面不可能会留下完整的尸体。

“快救火——”

李修然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自己也加入到了灭火的队伍之中。

一段时间过后，尸体被抬了出来，菲特数了数尸体的数量，一共有四具。

“话说回来，下面的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菲特这会儿才意识到了，这场开幕戏以几个人的性命为代价开启，

“一个人代替李英叡，那是他的死士，另外三个人呢？都是谁？”

“……是我们自己的兄弟。”

老潘沉默片刻，突然开口，

“修炼过的武者，和没有修炼的平民，体内经脉有着非常大的差距，顾将军是第七阶，李英叡也有第五阶，这俩个人都是炼体完成后，开始炼气的高手。

人死后，体内的气会消散，但身体内被磨练过的五脏六腑、骨骼血肉不会变成原样。

为了尽可能真实的掩盖这场事件的真相，我们只能让自家兄弟去做这件事。

毕竟是四阶的炼体巅峰，在望海城也算是有名的高手了，这样的高手突然消失，会引起不少怀疑。”

“所以，就要牺牲自己的同伴？”

菲特放下了筷子，他就不应该来看这场开幕戏，老潘描述的波澜壮阔的前景，令他反胃。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老潘也放下了筷子，这种沉重的时刻，即使是他，也很难再嬉皮笑脸、自顾自的吃吃喝喝，

“我没有强迫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是自愿为我们的事业而牺牲。”

“即使如此，这也是草菅人命。”

菲特可不觉得别人愿意牺牲，就可以将别人杀死，他们的信念，不是他人操纵他们的摇杆。

“草菅人命？对，你说得对，我是在草菅人命，但这都是必要的，我们的道路必然会有牺牲，”

老潘丝毫没有被菲特的批判而感到愤怒，相反，他愈发欣赏菲特了，

“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世道，你这几天已经见识过了吧？

你认为，没有任何牺牲，就可以改变这种现状吗？

宫廷之中的达官贵人们，会因为你的话语，舍弃他们的利益，弯下他们的脊梁，放弃他们的高贵和高傲？”

“我不知道……”

菲特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认为老潘的做法不对，却拿不出一个更合适的办法，

“或许，未来会有人解决这种问题。”

“如果我们期待未来的人，未来的人又期待更远的未来，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改变这个世道？”

老潘拍了拍桌子，

“就算终有一天，会有人兵不血刃的改变这个世界，在这段时间之中，又有多少人被这样的世道摧残？

我们想要改变世界，我们的手中就必然会沾满鲜血。

这些鲜血来自我们的敌人，也来自我们的战友，这是罪孽，但我们背负的罪孽，能为这个世界减少更多的累累血债，那我们便会背负这些罪孽。”

“……”

菲特不开口，默默的盯着酒杯中的自己。

他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思考这些问题，作为一个法师，他只要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研究魔法，追寻真理就好了。

这个世界如何，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在哪都可以与世隔绝。

“算了，你走吧。”

老潘丢给了菲特一个令牌，这令牌正面俩字“武定”，背后是一把卡在书页中的剑。

“走？”

菲特有些不明所以，老潘和顾清霁不需要他的力量了吗？

“对，现在的你，不适合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之中，你没有为了改变世界甘愿担负世间罪孽的觉悟。

自己去看看这个世界吧，当你改变想法之后，到武定城寻我。”

“嗯，我明白了。”

菲特自然很乐意这样做，他本就不愿意掺和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之中，但是刚开始就答应了老潘和顾清霁，要给他们帮忙，偷偷摸摸跑掉，说不定会被他们清算，

“需要我把貔貅留下来吗？这玩意儿可以振奋士气吧？”

菲特用手点了点手背上的印记，让圆球心不甘情不愿的钻了出来。

“如果这个小家伙不反对的话，我们也没有意见。”

吴公子看着貔貅，递了一个坚果过去，貔貅兴高采烈的接过坚果，然后便坐在菲特的手上嗑着。

“既然如此，”

菲特将圆球提了起来，放到了吴公子手上，

“这只圆球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

圆球你给我听好了，跟着别人的时候要听话，不然，以后我就把你丢了。”

本来嫌弃吴公子、还在朝着菲特走的圆球，这下不动了，气鼓鼓的坐在桌子上，嗑着手里的坚果。

“记得把李修游带着，望海侯一家可是委托了你照顾他。”

老潘在菲特临走前提醒了一句，菲特应了一声，便自己离开了这座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