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几日的风波,乡亲们多都长了些记性,少贪便宜了。
这种诈骗团伙正是利用了农村人民的这些特点:贪小便宜、产品的鉴别能力弱、缺乏基础常识等等才这么容易被骗。
于是我想到:正好依从党的指导方针,扶贫先扶志,那我们要扶贫先扶智。
虽然我们村里有小学,但初中还是要去别处念,这可能就是现代的趋势我们无法改变,即使去改变也是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不如就让孩子们去更好的平台,去县里,去市里,这只是解决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那我们的大人呢?
在农村的劳动人口多是中年往上,青年人多都出去打工或是搬走了,以至于我们农村人口的总体文化水平并不高。
记得在建国初期我们推动过扫盲运动,是人民解放军广泛开展的群众性文化教育运动。
但那不是普遍推广于我们普通劳苦大众的运动,即使后来全国各地陆陆续续有出现过一些这样的运动,但效果好像都不明显,没有产生更广泛的影响。
即使是这样,我们要办这个扫盲班也是绝对有必要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差不多可以认为,我们两个村子的农户有一半以上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有的极个别甚至连表上边几点都看不懂,认识字的大多也是小学没毕业或是初中肄业,小学里的老师也多不过上过个高中而已。
依照我们村子的情况,必须要进行一场有计划的扫盲教育,只有人民有了文化知识,才能想的出更多的法子,才能有更理智的认识,才能更自住地生活。
现在我们村子里的基本生活都能够得到保障了,不存在吃不起饭的情况了,也为我们的运动奠定了一些基础。
我和永生两人草拟了一份可行性计划,期望在两个村子的村委会腾出两间屋子,给村民们晚上上课,自愿报名,免费教育。
提交给书记看了,给予了我们高度的肯定,使得我们的行动热情更加高涨了。
于是我俩分头行动,我去小康村,永生去富民村,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说服了两村的书记。
现在我们的生活水平不错了,现下更重要的便是我们的精神富足。
不用村民们读多少书,大家也都没有那个时间,但起码的生活常识还是必须要了解的,不然就靠着那点经验来认识世界终究不会有高一阶段进步的。
其实很多村民们小的时候没有读多少书,很大程度上是当时的家庭生活条件的原因,就像我的母亲,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
母亲小的时候,念书实在是费钱的事,再加上家里农务繁重,孩子们很多都要帮家里干活,生活的注意力根本无法放到学习上边,所以一个班里有一个不念的,接二连三的就有人跟着。
家里人也不说什么,反而觉得不念了正好留下给家里干活,锄地,割麦子。
我们现在不一样了,社会变了,不再是那个沉睡的巨龙,而是觉醒的雄狮。
我们中华民族的觉醒不是那两三个人的觉醒,而是每一个人的觉醒,每一个农村人的觉醒。
因此,在这个时间点上,提高我们全村的知识文化水平刻不容缓。
黑板、桌子、凳子都买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我们提前就在喇叭里宣传过了,定在三月初即今天晚上开课。
起风了,院里的土都被刮起轻轻的一层,教室里的白炽灯刚刚点亮,夜幕开始悄悄降临。
我们没有请什么老师,我和永生两人就够了,他一个班、我一个班,现在富民村试试,第二天去小康村,这样轮着。
没有讲台,讲桌也是和下边的课桌一样的木桌,木凳子。
我们今天准备讲的是生活中简单常用的一些字,比如水、土、山、手、口、牛、羊等等,今天先教大家三个字,不用多学,记住就好。
坐在桌前,院里的西北风呼啸着,不暖和。不过现在我们有了塑钢门窗,屋里好多了。不像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铁门和玻璃磕得当当响。
村委会里的人们都回家了,大院子里静悄悄的,称着这狂风更加猛烈了。
一杯水喝完了,永生从旁边屋子里过来。
“哥,咱俩还等着吗?”我无奈叹气。
摇了摇保温杯里的茶水,晶莹透亮的红色在晃动,茶叶有的留在底部,有的粘在杯壁。
我自言自语似的:“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永生也搬了个凳子过来,在我旁边坐下,陪我等着。
刚下班我就让妻子开车先回去了,现在估计都睡下了。
我又从暖壶里倒了杯水,永生也倒了一杯,两人无言,就这么默默等着。
哪怕来一个人呢,来一个我也会好好给你讲的。
不时望一眼门口,觉得有人在敲门,然而并没有,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
小的时候也有幻想过自己做个老师,直至高中都有同学说我适合做老师,不论讲什么都很明白。
然而在多方面因素的诱导下,做了这样的人生抉择,不过我从不后悔。
可能我真的是一位失败的老师,都没有学生愿意来上课。
现在的内心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混作一团,纠缠不清。
难道我们现在做这个太早了?我不禁发自内心问自己。
如何才能激发乡亲们的学习动力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吸引乡亲们来学习?心里想着,没有意识到竟然说出了口。
夜深了,风停了,安静了。
我俩走出门来,抬头仰望这被大风擦干净的天空,星星那么明亮闪耀,正是这无数的小的闪光构成了美丽的夜空。
“要不咱们试试给相亲们的小礼品?”我随口一说。
永生笑道:“虽然有点像传销,但这方法倒可以一试。”
“那咱们明天去小康村试试。”两人又商量好了。
他的车就停在了村委会院里,关了屋子里的灯,他把我送回了家。
快到家门口时候,看手表都快十二点了,小区里已经鸦雀无声,门卫大爷都已经休息了,没舍得打扰人家,我就从栅栏这翻过去了。
走到单元楼下,地上有一片光亮。
就好像在寒冬找到了火把,内心的冰冷在慢慢融化。
抬头一看是自己家的阳台,我一个大男人差点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在最艰难的时刻,这个人永远在家中守候。
第二天早上,我们给村里发了新的通知,每个来听课的人都发一个记事本和铅笔。
和昨天一样,白天处理好了乡里的事务就准备晚上要讲的东西,今天语梦没有早早回去,说是要陪着我。
到了约定好的上课时间,也只来了两个中年妇女,还是带着针线活来的。
那只好让永生先讲着,我和语梦在旁边坐着。
刚讲了一个“水”字,村委会院子里就陆陆续续开始来人了。
估计都吃完饭了,地里的活也都放下了,腾出了空来。
给小礼品这法子果然有些效果,小康村这一趟没白来。
人数增加,差不多一个半教室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大家安静!”我清了清嗓子。
“咱们今天要学的是生活中常用的一些简单的字。”说完我从粉笔盒中挑出一根突出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斗大的“水”字。
“这个水就是咱们喝的水,烧的水,浇地的水,洗衣服的水,河里的水。”仔细给乡亲们解释了水的含义,一笔一划教大家在本子上写下。
有的连笔都不会抓,我又给大家说了握笔的正确姿势和坐姿。
有的那做惯了粗活的男人,粗糙的大手满是老茧,握笔十分别扭生硬。
几个老人手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但没有放弃,坚持写着。
我手里攥着粉笔在下面的过道转悠,看大家多数都在认真仿写,但也有把脚架在桌子上的不好好写,看在他们没有大声闹事的情况下,暂且不予理会。
那些来这里打算消磨时间的不多,大声吵闹的都被我们撵了出去,剩下的还算不错,即使不练习,学的多了也多少有些印象,不至于以后什么也不认识。
上一次在台上真正意义上的讲课还是在高中,大学时候随也有一些报告,但那并不是讲课,多不过是分享。
这种感觉挺怀念的,虽然下边坐的人不同,讲的东西也不同,但台上的我还是我。
坚持了一周,起初真的挺艰难的。
大家多是中年或者老年,记忆的能力远不如孩子了,学起来很慢,往往上了第一节课,第二节课还要把第一节的重新好好讲一遍,进度也就很慢。
不过,我们没有什么制定指标之类的东西,只要在我们任职的期间内,让村民们识点字就行,将来少被骗,遇到什么能够自己正确判断。
好不容易迎来了周末,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就在家里呆着吧。
这天傍晚吃完饭,正想和语梦去楼下公园里转转,散散心,吹吹风。
这时候接到村里的一个电话,情况十分紧急,必须要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