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哈城众泰国际连锁综合健身馆。
众泰国际连锁综合健身馆是一家分布全亚洲的国际性连锁综合健身馆,有严格专业的教练考核体系和专业的健身项目,硬件设施更是达到国际顶尖水平,绝非那些只会忽悠会员办卡的健身馆所能相提并论的。
综合格斗、瑜伽、泰拳、散打、跆拳道、空手道、滑雪、高尔夫……凡是能叫得上号的体育项目,这里都有专业的教练可以教学。
当然,如此雄厚的师资实力与顶尖的环境,吸金力也是十足的,凡是出入众泰健身馆的会员,无一不是金领以上的成功人士。
现在是晚上11点,已经过了正常的营业时间,只是某间训练室内已经灯火通明,沉闷如雷鸣的砰砰声炒豆子般从中传来,在静谧的健身馆内格外明显。
训练室内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在挥汗如雨地击打着一只足足有两人合抱的特制沙包,每一次出击都势大力沉至极,击打得目测七八百公斤以上的特制沙包高高跃起去,沙包掉顶剧烈摇晃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让人非常担心沙包会不会突然间就掉下来。
“呼!”
男子闪身躲过回荡的沙包,后撤一步,旋即小腿突然发力,整个人像箭矢般窜出,追风赶月般超过沙包,突然跃起,空中七百二十度转体,迅猛如雷地一记鞭腿抽在沙包上。
咯咧~
只听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后,漫天铁砂火山爆发般呈扇形喷洒出去,竟然是被男子一脚抽爆沙包。
这样的杀伤力简直夸张,如果抽在常人身上,恐怕当场就被抽断大部分的骨头。
男子落地后微微喘息,走到一旁坐下,边擦汗边喝水,脸上的斯文儒雅与刚才的暴力行径简直就是鲜美的反差。
噔噔……
一阵清脆的鞋跟敲击地步的声音中,一个艳丽的女人从外面进来,也不顾男子现在浑身汗津津,一屁股就坐在男人怀里勾住他的脖子,腻声道,“陆爷,你可真狠心,来人家这居然是为了发泄,恨死你了~”
陆谨超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女人弹性十足的翘臀,“起来吧,你不嫌黏糊我都难受,让我去洗澡先,去房间里等我。”
女人不依地在陆谨超怀里碾磨了几下才肯起身,风情万种地回眸道,“记得过来哦,人家想死你了~”临走前还飞了个吻。
“呵,骚货。”陆谨超刚刚发泄一空的火气似乎被挑起,眼神炽热地望着女人摇曳生姿的丰盈背影,没由来地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节目。
突兀间,训练室头顶的灯光突然一阵闪烁,就像电压不稳似的。
陆谨超脸色骤然大变,猛地单膝跪倒在地,恭声道,“属下恭迎主上大驾光临!”
话音未落,陆谨超身前凭空出现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年轻人。
素来桀骜不驯的陆谨超在这个神秘的年轻人面前乖巧得像只猫,如果被他的熟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一地的眼球。
“起身吧。”年轻人淡然说道,语气中说不出的倨傲,看待能在哈城呼风唤雨的陆谨超就如看待一只蝼蚁般。
如果袁暮在此,肯定会大惊失色,这个年轻人不就是他的发小陈耀斌吗?
陆谨超闻言温顺地起身,肃手弯腰站直身躯,不敢露出半点不敬。
酷似陈耀斌的年轻人突然一个闪烁,下一秒就出现在十几米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器械齐全的训练室。
“交代你的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度吗?”‘陈耀斌’语气随意地问了句。
陆谨超脸色顿时十分难看,犹豫了一下,咬牙回答道,“属下办事不力,还没能揪出烂尾楼事件的幕后之人。”
“嗯,最后给你十天的事件,下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不字。”‘陈耀斌’背对着陆谨超说道。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句话,陆谨超却感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压力袭来,就像站在悬崖边缘上,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万丈深渊,心中的惊骇如滔天巨浪般席卷,奋尽全力才勉强保持站姿。
“是,请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不会再辜负主上期望。”陆谨超咬紧牙关,尽量保持恭敬回答道。
‘陈耀斌’看似谪仙般,每一步就近乎瞬移,一步迈出就是十几米的距离,不多不少,就像用尺子度量过一般精准,最夸张的是,这人走路竟然脚跟不落地,仿佛悬浮在空中似的。
“最近有几只小臭虫闯了进来,我要去清理干净,真麻烦……”‘陈耀斌’自言自语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身形一晃,整个人竟然像是隐入空气中,转瞬间就消失无踪。
直到‘陈耀斌’消失了快十分钟,陆谨超依旧恭敬无比地单膝跪地,久久不敢起身。
……
袁暮从噩梦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还没等他起身,一阵激烈的震动猛地传来,直接把他从床上震了下来。
“怎么回事?”
袁暮惊魂未定地喊道。
地动山摇,房屋摇拽,仿若世界末日来临。
“快跑,鬼子来了!”
“救命啊,俺不想死!”
“娘亲,爹,你们在哪来?”
稍微定神,袁暮听到屋外传来潮水般的尖叫声,不等他搞清楚状况,爷爷王瘸子匆忙闯入他房间,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无比焦急地喊道,“你这娃子咋这么糊涂,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逃命,快快快!”
袁暮糊里糊涂跟着爷爷冲出屋外,只见夜幕被火光染红,俨如白昼,熟悉的乡里乡亲此刻脸色惊恐无比地来回乱窜,村尾一件屋舍依然倒塌,熊熊烈焰正在燃烧着。
咻~
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袁暮惊恐地看到,一簇拖着绚烂尾焰的流光猛然砸在他身后的屋里。
轰隆隆~
宛如地动山摇般的可怕声响中,袁暮被强劲的气浪掀飞,破布袋般甩出七八米外。
“呜~”袁暮只感到恶心浑噩,浑身酸疼欲死。
突然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揪心起来,“还发什么楞,没死就快起身,鬼子打进来了,再不跑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袁暮傻愣愣地抬头,身后竟然是白天那个来村里混饭吃的瞎眼道人。
不等袁暮反应过来,瞎眼道人就抓住他的衣服冲入流窜的人群中往山里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我爷爷呢,我爷爷去哪里了?”袁暮这时候才恢复思考能力,急声向瞎眼道人问道。
瞎眼道人磕磕碰碰地在前面跑着,虽然身形狼狈不堪且目不能视,但是速度竟然比一般的村民还要快,气喘吁吁地回答道,“天知道你爷爷去哪了,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了谁,能逃一个是一个啊,再不跑快点就要被鬼子追上了!”
“鬼子?”袁暮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深处涌出,却迟迟未能回忆起,使他再次陷入了浑噩状态,行尸走肉般任由瞎眼道人拖拽着前进。
突兀间,袁暮猛地停下脚步,差点让瞎眼道人被他带翻了。
“龟儿子,你搞球球?”瞎眼道人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回头怒骂道。
袁暮置若罔闻,丢了魂般呢喃道,“小月?小月在哪里?小月啊!”
“小月,你在哪里?”
袁暮焦急满面地疾声喊道,可惜周围的相亲早就吓破胆,一个个都只顾着去逃命,哪里有人还有闲工夫去回答他的问题。
瞎眼道人又急又怒,猛地拉拽袁暮,可是袁暮就像脚下生根了般纹丝不动,不禁恼道,“你还跑不跑?不跑道爷自个逃命去!”
“我要去找小月和爷爷,我不能把他们丢下!”袁暮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即使身形被周围的人群冲撞得东倒西歪依旧屹立不倒。
“要送死你自己去,道爷没这闲工夫陪你瞎闹!”瞎眼道人这下是真的急眼了,说罢就猛地撒手就要离开,只是想了下,又回头把什么东西塞到袁暮手中,焦急地说道,“算道爷我怕了你了,拿好手里的东西,千万别丢了,爱干嘛干嘛去!”
然后瞎眼道人随波逐流地隐入人群中,眨眼就不见人影。
袁暮楞了下,下意识地攥紧手掌,急忙转身艰难地逆流而上,往村里方向焦急地跑去。
还没等他入村,耳畔就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啊,饶命啊~”
“放开我,畜生,放开我~”
“桀桀桀,八嘎~”
袁暮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住,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迅猛袭来,下意识地趔趄往前跑去。
等他进入村子时,整条村子已经化为人间炼狱。
一个老汉亡命地奔跑,不等走远,只听砰的一声,胸口猛地绽放一朵血花,旋即整个人顶住,惊恐地低头,胸膛已然化为一道碗口粗细的伤口,然后直挺挺地倒下没有了声息。
一个妙龄村姑衣衫不整地从屋里跑出来,俊俏脸蛋上再无往日的甜蜜笑容,此刻写满了刻骨铭心的恐惧,一只大手猛地从屋内伸出,一把抓住村姑的头发,旋即就被她拖入屋内,很快屋内就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和男人兴奋的狞笑。
一个小孩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大声地喊着爹娘,一道寒芒猛地掠过,小孩的哭喊声截然而止,只见他的胸口冒出一截明晃晃的刺刀,然后身不由己地被提了起来,一道身穿黄色军装的矮壮身影耀武扬威般地举着他原地蹦跶。
惶恐乱窜的乡亲,恶鬼般追逐的矮壮身影,不时响起的枪声与惨不忍闻的绝望惨叫,被焚烧的房屋,还有地上尚有余温的新鲜尸体,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硫磺味与浓烈的血腥味,一幕幕惨无人道的画面无一不在冲击着袁暮的每一根神经。
如果地狱真的存在,想必一定是眼前的景象。
“八嘎,支那人,统统死啦死啦滴!”
就在袁暮恍惚间,两个矮壮身影发现了他,同时停下脚步,提起手里端着刺刀的步枪,恶狼般朝袁暮冲了过去。
而袁暮犹自在沉溺在眼前的所见所闻中,俨然未觉死亡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