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阳光穿过丝丝般如白纱的云雾,最终洒落在葱郁如翡翠般的绿叶上。此刻的阳光,就像是一双玉手,悄然抚摸着嫩叶,消退了夜间的阴冷。
这是广阔的丛林,普通而宁静的丛林。
一不知名的乡村野夫正捡着凌乱的树枝,这些柴火还带着潮湿的露珠,得带回去好好晾晒一番才可使用。
这人穿着破旧,脸上满是唏嘘的胡须,额头还带着黑乎乎的汗渍,不过从他的眼神和脸颊的轮廓可以看出,这人样貌并不丑。
他背着个竹筐,捡了许多树枝,这才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只不过走着走着突然间跪倒在地,他抱着脑袋哀嚎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他虚弱的昏倒在地上。
这时一只野猪嗅着鼻子跑了过来,它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慢慢靠近不知生死的村夫,就在它张开獠牙准备进食的时候,地上的人体内突然冒出一股黑气,直接扑向野猪,眨眼间野猪化为一堆白骨。
夜间,地上的人醒了过来,他看见周围的白骨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这种现象他早已习惯,收拾好柴火,又慢悠悠的走下山去。
来到一间木屋,旁边围着一圈栅栏,圈养着一些鸡鸭鹅。只不过他进门的时候隐约发现了一些不同,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你来了。”声音苍老无比,也无比虚弱。
屋里坐着一位老者,那是位白发苍苍就连眉毛胡须都白的刺眼的老者,是那种一看就觉得活不过明天,一大半身子都已进入黄土的老人。
“老东西,你还没死啊。”村夫出口便是不逊,这倒不是咒老者早点死,而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这幅模样,如今过了快二十年,还是这幅模样,村夫忍不住吐了个槽。
老者听到这话丝毫没有介意,反而嘲笑道:“小家伙,你也真是有胆量,敢自废修为。要是这病这么好治,我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功夫了。”
村夫脸色有些苦闷,“你知道这方法不管用?”说着说着,他端了个板凳坐在老者旁边,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想要治好你的病,必须得去一趟蛮荒大陆,不然谁也解决不了你的血脉问题。”
“其实我这样也挺好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到老,也算不错。”
老者笑着捋着胡须,道:“大山深林,荒无人烟你受得了?而且这血脉之力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你会成为一个只知道弑杀的疯子。”
村夫陷入了沉思,这种情况他自然知道,自从他自废修为发现只是短暂压制血脉,便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想办法克制血脉之力。可过了
这么多天,自己反而越发陷入疯狂,而且次数也越来越多。
“所以你来就是想让我去蛮荒大陆?”
老者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看你死没死,好帮你收尸。”
村夫放下水杯,慢悠悠道:“哦,我活的好好的,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行,那就这样吧。”老者起身走出门外,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哦,对了,我储物戒里有瓶丹药,只要有口气的都能治活,像你这种自废修为的,吃一颗也能治好。”
老者走了,没有拿走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对村夫提出任何要求,就像是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就是过来瞧瞧村夫死没死而已。
村夫等老者走后拿出储物戒,说来也奇怪,自己修为尽失可还能用这储物戒。里面确实有一瓶不知用处的丹药,用着一小玉瓶装着,看起来并不贵重的样子,自己曾经拿出来捣鼓过,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这药的用处,现在才明白这居然是疗伤药。
他望着这瓶丹药,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最终走出小木屋,去向的地方是山下。
隐匿在空中的老者,看着远去的村夫笑着点了点头。
秦国寅夏城,繁华的街道依旧繁华,只是不见当初来来往往的路人。
醉仙楼,一名衣衫破旧的路人径直走了进来。店小二见了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上前驱赶他,可走着走着原本略带气愤的脸庞立马换成了笑脸。
原来这衣着粗鄙的路人手里有一锭金子,看这大小足足有三两。
“大爷,里面请。”店小二笑着脸迎着客人,可这时老板娘走过来说道:“客官,你这衣着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恕我们难以接待。”
老板娘望着这奇怪的路人,突然觉得有些脸熟。
“我要一间客房,顺便帮我买一身赶紧的衣服。”路人说完把金子放在了柜台上。
“这,”老板娘望着闪闪发光的金子,犹豫片刻后道:“好吧,可以给你房间,不过别这幅模样到处乱走。”
老板娘发话后,店小二开开心心的接过金子,连忙跑去给路人买衣服。看着急冲冲的店小二,老板娘鄙夷的望了他一眼,道:“跑慢点,别摔着了。”然后给了路人一门牌。
路人接过牌子后,独自走了上去。
苏沐恢复修为后,急不可耐的赶回了秦国寅夏城。他打算看一眼杨家那两个姑娘过得如何,然后便踏上不知归路的路途。
沐浴更衣,洗去一路上的风尘。剃胡修发,一改往日的颓废。等他出门时,如今的模样和他刚才进门时的样子云壤之别。
走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苏沐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是看电影一样,自己已然是局外人。
来到杨府门口,恰巧李管家出门,他看见站在门口的苏沐,有些不确认道:“苏,苏公子?”
“李管家,我是来找杨月欣的。”苏沐表明自己的来意。
李管家客气道:“哦,我们大小姐已经远嫁了。”
“嫁人了?嫁哪了?”苏沐没来由的追问了 一句。
“吴国,孟家。”
苏沐愣在了原地,失了神,片刻后道:“挺,挺好的。”
“别光站着,进来坐着聊。”李管家连忙招呼苏沐进来,可苏沐尴尬的笑着道:“我还有事,不便多留。”
走的时候,苏沐又问道:“杨月玲怎么样了。”
“托您宏福,这些年来身体一直很健康。”
“那就好。”
苏沐说完,转身离去。李管家在身后叫道:“大小姐给你留了件东西。”说完他回去拿东西,苏沐在门口等候,没多久李管家满头热汗的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朵封存好的标本花朵,那花天生双色,两种色彩彼此交融,形成了一种难以描绘的美妙色彩,唯一不足的就是即使做成了标本,也保存不了曾经美好的模样。
苏沐看着这朵以前嫌弃的花,接过手放入了储物戒里,然后默默的离去,那背影孤单的就像是一片落叶。
他没有回小青峰,去了也只是徒增感伤,没必要和白飞再次告别,所以他一路向东,那里是蛮荒大陆的地方。
相传很久以前,妖族败退后被赶到一处资源匮乏的大陆,那就是蛮荒大陆。为了防止妖族再次踏上天元大陆,人族在周围海岛上开辟出妖兽战场,而对大海则投放了一种毒性剧烈的药物,使东方整片海域无一只活物。
居住在东边的人们称这片海域为死海。
想要跨过死海首先要越过坚守在海岸的执法部队,这个对于苏沐来说并不困难。
而第二步就是带好特制的防毒丹,在死海上毒气弥漫,不一直吃药,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积累过多毒素而毙命。
想要跨过死海,一定要备足食物和水。而一旦决定了真要穿越死海,出行的时侯最好留一封遗书,因为去了的人从没有回来过的。
苏沐时间紧迫,来不及收集各种情报。只花了两天填满了储物戒后便趁着夜色穿过了执法部队。
死海一片漆黑,不是因为夜色的缘故,而是它本来就是黑色,离得近了隐约感觉到一丝头晕,服下解毒丹后才有所好转。
苏沐从储物戒里取出材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帆,再贴上法符布上法阵,简单的运输工具就算大功告成。
亏得储物戒里面空间大,要不然还真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有了法符和法阵的加持,毒水便不能腐蚀木舟,而小小的木舟也能在大海里安然飘荡。
当苏沐坐上小木舟,飘向东方的时候,他的心是空荡荡的。漆黑的夜里毒气弥漫,看不见天空,也看不见远方,只能靠方向针指引着苏沐不断前行。
一个人,一艘木舟,在无尽的黑暗中默默前行,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毅力。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苏沐一直往东飘去,期间还要忍受血脉中不断翻涌的冲动,那是要见血的冲动。
小木舟不断向前,苏沐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他的精神状态日发越下,而前路何时达到,又或者能不能达到未曾可知。
可他没得选,只能向前,不断向前。现在的他脑里只剩下前进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