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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负卿

苏沐躺在藤椅上,吹着晚风,十分悠闲惬意。他等看会儿星星,再去修炼身法,只不过今天天色不好,星星一直未出现。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沐听到后起身望去,“咦?不是放你一天假吗?又过来干嘛?”

来的人正是杨月欣,但她没有回苏沐的话。

苏沐也不在意,招手道:“正好,过来帮我揉揉肩。”说完又缩回藤椅上,等着杨月欣过来揉肩。她也很是听话,轻步过来,默默揉肩。

院子里寂静无声,苏沐有些无聊,说道:“看你状态有些不对,今天见到了谁啊?”

“是四方剑派的人,他看上我了,想娶我。”

“哦,有人看的上你是好事啊。”随后抬头仔细端详杨月欣的面容,看的杨月欣面红耳赤,这才说道:“长得挺不错的,确实该有人看上你。”说完没有了下文,杨月欣见他真不在说什么,便问道:“可我是你的侍女啊?别人提亲,你没意见?”

苏沐听后一脸莫名其妙,道:“我要的是你的时间,不在乎你的私生活。”想了想可能没说清楚,接着说道:“换句话说,我只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心。”

“你说话真欠。”杨月欣说完不在说话,像是在生气。苏沐也不再开腔,静等星星出现。

院子再一次寂静下来,这一刻,杨月欣想到了苏沐炼药时的一丝不苟,盯丹炉时的专心致志,练身法时的怪异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苏沐没有理会,依旧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最后还是杨月欣打破了沉默。她鼓起了勇气,说道:“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了你。”这句话如同石子击打水面,激起千层浪。

苏沐有些吃惊道:“啊?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拒绝的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杨月欣本以为自己听到后会恼羞成怒,或者感到无地自容,但她并没有,反而觉得苏沐的拒绝是理所应当的,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样,听了后没什么意外,只不过很是难受。

院子再次寂静下来,气氛有些压抑。苏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天空发呆。

水滴划过脸颊,下雨了吗?真是糟糕的天气,苏沐伸出手,并没有感受到落雨。

水滴再次划过脸颊,怎么一直往头上落?他四处张望,这才发现杨月欣在哭泣,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泪在哗啦啦的直流。

苏沐有些难过,起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边安慰道:“别难过了,你喜欢我只不过是我救了你的妹妹,完成了你多年来的心愿,才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再说了,以你仙女之姿,倾国倾城的容貌,被你看上是他的福分。”

杨月欣仍旧哭个不停,抽噎道:“当你救我妹妹的时候,就注定忘不了你了。”

苏沐想了想,道:“过段时间就好了。”有句话说得好,在一起久了就不会有恋爱的感觉了。

杨月欣哭了好一会儿,苏沐任由她畅快的哭,终于,她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苏沐再次出话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回去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的。”

送走了杨月欣,苏沐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躺在藤椅上,用手触摸脸上的泪痕,泪水是杨月欣的,痕迹却留在了苏沐的脸上。杨月欣是个好女孩,如果苏沐没有怪病的话,倒是会试着交往一番,可惜没有如果。自己命都要没了,干嘛要去辜负别人。

第二天,苏沐本以为杨月欣不会再来了,结果她和以前一样,等苏沐准备好炼药的时候,恰好赶到。然后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配合着苏沐炼药。一切都井然有序,弄得苏沐以为昨天只是做了个梦。

想了想,苏沐还是觉得不太放心,问道:“你没事吧?”

杨月欣回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见她真没事,苏沐也放下心来。

后面的日子出奇的平静,吴琴不知道在忙什么,从没有来过,苏沐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完成治疗后,便待在院子里看书,捣鼓丹药,练习身法,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他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且无趣,唯一能够享受的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天空挂满了星辰,自己躺在藤椅上,叫杨月欣揉揉肩,然后静静的看会儿星星。

突然有一天,苏沐说道:“今天你的妹妹就痊愈了。”

杨月欣一边放着药一边回道:“太好了,还得多谢谢你啊。”

苏沐漫不经心道:“没事,对了,后面我要修炼功法,身边不方便有人,你就解放了。”

杨月欣停顿了一下,笑着道:“挺好的,早就不想伺候你了。”说完又接着放药。

完成最后一次治疗,杨月铃终于可以踏出家门,不用再受禁足之苦。为了庆祝杨月铃大病痊愈,杨家将在今晚举办宴席,第一个邀请的便是苏沐。

本以为不会再去杨家了,没想到还有一场散伙饭。

晚宴还算丰盛,可苏沐却一口也没动。这是他第一次在食物面前,魂不守舍。

说好的晚宴,结果就五个人,苏沐,白飞,杨志,杨月铃以及未到场的杨月欣。这怕不是家宴吧。

听杨月欣提起过,她母亲生她俩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后来未在婚娶,从小便是姐妹俩相伴长大,妹妹先天不足,作为一同出生的姐姐,得还回去,所以她才这么执着于求医治病。

苏沐实在不清楚这要搞什么名堂,便问道:“杨家主,杨月欣呢?”

杨志笑笑道:“稍安勿躁,她马上就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杨月欣终于来了。

今天她盛装出席,精心打扮。两卷细发浮与额头两边,其余的头发被精致的玉簪盘与脑后,修剪过眉毛细长秀丽,配合着迷人的眼眸,动人心魄。

苏沐不由想到一句“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波横”。

她的脸蛋打上了微微腮红,如刚熟的苹果,惹人心动。嘴唇上涂着鲜红的唇脂,使整个人的气色更加饱满。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如即将出嫁的姑娘。

她本就喜欢红色,此刻穿上这件衣服,苏沐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还打趣道:“你这是要出嫁了吗?”

杨月欣笑着说:“妹妹今天痊愈,我自然要跳支舞庆祝一下,这身衣服都是为跳舞准备的。喜欢吗?”

苏沐点头道:“不错,挺漂亮的。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跳舞啊。”

这时候,杨月铃插话道:“我姐姐跳舞可厉害了,我想见一次都不容易。”

苏沐问道:“那是先吃饭,还是先跳舞?”

杨月欣回道:“自然先跳舞。”

苏沐坐与饭桌前,杨月欣站与院台上,音乐声缓缓传来,杨月欣开始起舞。起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还比不上太武殿的那名女子。渐渐音乐声发生变化,她的舞蹈也随之变化。原本别别扭扭的舞蹈瞬间活灵活现,就像是一个初学者突然成为大师,这下她的舞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如一只精灵,在乐符间欢快的跳跃。

苏沐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白飞的天赋是练剑,而杨月欣的天赋便是跳舞。

音乐再次发生变化,从原先的喜悦慢慢变得婉转悠长,音乐声中的精灵像是发现了什么,在不断的试探,却又不敢触摸。台上的杨月欣表现的很是无助,苏沐看得入了神,竟然想起身前去帮忙,就在这时,鼓声响起,苏沐立马惊醒过来,装作裤腿脏了,挥手拍了拍,然后顺势慢慢坐下。

台上的杨月欣,像是被鼓声紧逼,最终触摸了那一直不敢触碰的东西。鼓声退去,音乐声慢慢小了起来,分不清意喻着是清晨还是夜晚。杨月欣在台上不断徘徊着,像是迷路的玩具,最终她踏着慢慢步伐前进。

在一个地点停留了一会儿,音乐再次变化,像落雨声,哗啦啦的。杨月欣听到音乐后,面露凄凉之意,慢慢退了回去,一步三回头。回到原点,音乐声停,就在苏沐以为跳完了的时候,音乐声突然响起,像百花齐放,像万鸟朝凤,喜悦至极。

杨月欣随着音乐下了台,踏着优雅的步伐,向苏沐走来。走到眼前又突然调转回头,就在苏沐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杨月欣回眸一笑道:“我美吗?”

看着眼前的佳人,苏沐知道,这一刻他心动了,他也知道这舞是跳给他看的,讲的就是他们,他更知道这一刻,她是在说“娶我吗?”。

美,当然美了,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可他不敢说出口,更不敢说不美。

苏沐一句话没说,直接跑了出去。杨月欣追在身后,道:“我知道你要走了,我可以等,等你游历完。”

苏沐没有停留,反而越跑越快,他害怕,害怕自己一回头这心就忍不住了。

白飞还待在原地,他没搞清楚,这舞看的好好的,师傅怎么跑了。

夜深人静时,苏沐躺在藤椅上,看着满天繁星,总感觉失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

“真烦。”苏沐起身跑去练身法,他在身法的修炼上别有天赋,可今天却频频出错,摔得灰头灰脸的,反而开心了许多。

夜半三更,一道黑色的身影潜入杨府,轻车熟路的来到一间房屋里。

突然,灯火点亮了整个房间,一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依旧是一身红衣,依旧是绝世妆容,她好像知道夜里会有人来,在此等候多时。

杨月欣捉笑道:“你以为蒙着面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

蒙面男子没有说话,放下了两瓶丹药和一张纸,转身离去。杨月欣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那张纸,写着两瓶丹药的用处,一瓶养颜,一瓶固本,还写着叫她找个好人家,然后今生,他们可能不会再遇了。最后写了一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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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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