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小镇有一条清澈江流,此流源起蛮荒森林,化作无数支流流入苍茫大地,千百年来一直滋润着整片苍茫大地,因此这条源远流长的河流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万古岁月河。
聚灵小镇中的江流,只是万古岁月河微不足道的一条小分流,但千百年来也为整座聚灵小镇带来了繁华的生机。
江面上,一艘艘乌蓬小舟随风逐流,轻缓地行驶在江面上,船头之上,身穿蓑衣、头带斗笠的船夫极有节奏地摇曳着船桨,乌蓬之下,三两修士聚集在一起,满席茴香、花生小吃,美酒七八,便酌边谈笑风生,风情雅趣。
江的对面,舞姬白纱遮面、裙摆飘飘、体态婀娜、轻盈如蝶、盈盈细腰一掌可握,枫叶红伞旋转飞天,浩腕银镯、赤足漫舞,一舞惊鸿!
独木桥梁,人影卓卓,孔明灵灯,烛光摇曳、随风纷飞,托愿入苍穹。
江河水畔,如花女子伸手优雅地拨水,排开涟漪,将思念寄入花灯,愿明灯指引,流入冥河,穿越时空,带给念念不忘的人儿。
苏晨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一幕,久久无语,直至如花似玉的女子伸手将垂下的发丝撩拨至耳边,美眸盈盈地看着他,并笑问道:“莫非凡小子你没有所求之愿?”
苏晨飘散的思绪回集,他微笑道:“心愿太多,不知何求。”
“何不尽求?”
“念念不忘,无有回响,不如不求。”
“但,但求心安。”叶素背负着玉手,美眸回盼,目光深邃,轻语出声。
很早之前,苏晨就能自叶素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无无来由,就如人的本能,刻入骨髓、深入细胞。
但此刻,苏晨知道了这种亲切感的来源,因为此女身上有一种与他一般的独特气质,那种遗世独立、孤独沧桑的气质。
苏晨在心底幽幽叹息,他是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穿越时空的灵魂,心底归宿始终不在这方天地,才会感觉到孤独,只是不知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又是为何心有寂寥难以排解,欲要思念飘往何处?
他道:“天上神明,冷看人间烟火。听不到你的祈求。就像来生太远,寄不到思念。与其求天求佛,不如求自己。”
叶素凝眸看着苏晨,流露出些许诧异,半晌才道:“凡小子,你倒是有些意思。”
苏晨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些许人生感悟而已。”
江边有风吹过,调皮的风之精灵拂起叶素的发丝,远远看去,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她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论,转而道:“凡小子,你福源深厚,想来这段时间机缘不断,如今修为竟然达到三转气漩境,还凝聚了罕见冰火气漩,如今是否已经解了寿元之危的燃眉之急?”
闻言,苏晨心中一凛,再次有了那种自己里里外外被看得通透的极度不安全感,但对于此女能看清自己的底细,又感觉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此女是他遇到过的最为神秘的女修,至今苏晨也没能弄清楚,其到底处于何种境界。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感谢师叔挂念,如今寿元之危已暂时得到缓解。”
叶素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她道:“当年雾都禁地之中,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夺来建桑之木,我曾承诺为你寻找提升寿元之物。如今,我再问你一次,当年想要的东西,现在是否有所改变?”
苏晨再次沉默了下来。的确,如今寿元之危已经得到缓解,加上又修炼《古木长青功》,他对提升寿元的灵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么急迫。
而叶素此女来历神秘,修为深不可测,此时旧事重提,明显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时期更为急切的需求。
正好应了他那句“心愿太多,不知何求”,若神明冷漠无情,听不到你的祈求,那就由我来实现如今你心所想所念。
苏晨心中有暖意升起,但如今认真想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心中最想实现的愿到底是什么。
幽幽叹息一声,苏晨抬眸看着月光下华灯中的美人,认真地道:“那就陪我看一场人间最绚丽的烟火吧。”
叶素眸子缓缓睁大,诧异地看着苏晨,她想过苏晨会要灵丹妙药、功法秘籍、符箓神器,或是去做一些上刀山下火海的困难之事,但唯独没有想到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愣了数秒,才点头应道:“好。”
苏晨朝她展颜一笑,坐在草坪上,仰望远处星空。叶素来到苏晨身旁,提起裙摆,落落大方地坐在旁边,仰望星空。
身前的江流水面,花灯随波逐流,烛光摇曳,与水面倒影的光芒交相辉映。身后是人间红尘,众生百态。身旁美人如玉,芬香扑鼻、沁人心脾。
空中孔明灵灯飘荡,星空之下,流星划过天际,烟花犹如花朵般绽放,刹那芳华。
苏晨的心绪前所未有的安宁,若这一刻化作永恒该有多好?
……
人生何处无别离,分离或许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与叶素分道扬镳后,苏晨找了一间客栈,住入了一间远离街道的安静客舍。
盘腿坐在床上,服下一枚“寒霜丹”,正将药力炼化,腰间储物袋中突然传出一道波动,苏晨愣了一下,将储物袋打开,一张传音符飞出,自动燃烧,然后传出来唐啸天的声音:“师弟如今身在何处?”
半柱香时间后,当苏晨打开房门迎接唐啸天,发现这位师兄满脸通红,一身浓郁刺鼻的酒气,不由惊讶地问:“师兄喝酒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唐啸天请入了房间之中,为他倒上了一杯香茶。
口干舌燥的唐啸天二话不说,仰头便将茶水一口喝完,这才表情古怪地说道:“别说了,我实在是想不到叶师妹竟然有千杯不醉的好酒量,不愧是落落大方的女中豪杰。”
苏晨为唐啸天续上茶水,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所以,你喝不过她,落荒而逃了?”
“开什么玩笑!”闻言,唐啸天顿时急了,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我唐啸天何许人也,别的本事没有,但论喝酒,还从来都没有怕过谁。”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找我了?”苏晨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