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离开玉书峰后，藏经阁大门前再次只剩下守阁老人一个人。

突然，老人身后的阴影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波澜，一道身穿紧身黑衣、带着一张有着尖锐独角的身影以半跪在地面上姿态自阴影中浮现了出来。

“墨书拜见玄老。”此人一现，便拱手恭敬地行礼。

“何事？”老头儿头也不回地问。

“弟子有一事不明白。”自称“墨书”的黑衣人说道。

“说吧。”

听到老头儿准许提问，墨书才问道：“藏经阁成立多年，虽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同门用灵石兑换功法的先例，但这种情况实在罕见。不知此人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能让玄老您再开先例？”

闻言，老头儿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那道卷轴抛向了身后。

墨书一愣，连忙伸手接过，然后展开一看，一看到里面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此人虎躯一震，眼眸中露出了震惊之色，语气颤抖地道：“这……这是……”

“没错。”老头儿肯定了墨书的猜想，“这里面的内容看似低俗，但实质却暗含着玄奥的合体双修之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便是楚国‘沉鱼落雁宗’千年前遗失的镇派功法《合欢诀》。

“这种功法，只有尝试过合体双修的滋味且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后才能领悟得透。

“若以此法与‘沉鱼落雁宗’的那些老巫婆交易，价值又何止一万灵石？

“呵，真是可悲。传承千年以上的大宗门，其镇派之法竟被画成如此低俗之物在修真界中流传。也不知那傻小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手捧金砖而不知自知。”

若是老头儿知道这是苏晨用五百灵石换来的，估计会直接目瞪口呆了。

那墨书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事，只好将手中的卷轴恭敬地递回去。

老头儿接过卷轴，挥挥手道：“行了，你去向太上长老禀告此事吧，就说又有门中弟子前来兑换《古木长青功》了。”

“是。”

墨书应了一声，身躯沉入了泛起道道涟漪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墨书是聚灵宗暗影卫的一员。暗影卫，指的修炼某种特殊暗属性功法，可以施展影遁藏匿并行走于阴影之中的修真者。

想要成为暗影卫，必须要经过聚灵宗高层重重考核，且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行。

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守护在宗内某些如“藏经阁”之类的禁地、宝地周围。唯有宗门内个别的元婴修士才能调用。

“呵，《万古长青功》可不是那么容易修炼的。”墨书消失后，老头儿抬头看向苏晨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很快，他又展开卷轴看了起来，心神沉浸在其中，嘴角再次流下了哈喇子。

……

苏晨坐在风灵鹰的背上，返回紫竹庄园的路途中，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守阁老人的话语。的确，他既是法体双修、又是仙妖同修、更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凝聚出了冰火气漩。

这虽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好事是，的确获得了远超同境界的力量。还是便是，这意味着他必须同修好几部功法。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样样精通。以他现在只剩下几年的寿元，或许一样都无法精通，到时候白白浪费时间，就连修为都没有突破，就得不偿失了。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懂，但却从来都没有细想，看来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他却是渐渐迷失了自我，幸好有守阁老人点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现在回头倒也不晚。

看来是时候要做出取舍了。苏晨心中喃喃自语，该放弃什么，已经有了决断。

……

一个月后，紫竹庄园。

东方一抹鱼肚白乍现，身穿白色练功服、双目微闭，静静站立在桃树下的苏晨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是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某一刻，他突然睁开双眼，眸中灵光流转，然后他动了。

只见他双手成掌，动作轻柔缓慢，带着独特又玄奥韵味，一左一右朝前推去，再莜地一收，仿佛揽天地于胸襟，摄万物入掌中，脚踏洪荒大地，气吞日月星辰。

左脚迈出，咫尺便是天涯，右脚轻移，一步黄泉幽冥，呼吸间，气息绵长，却又生机勃发，宛若春天里绿芽破土，甘霖滋润大地，月落日升，百花争艳，春意盎然。春去夏来，烈日灼灼，荷香阵阵。秋风萧瑟，金黄硕果，沁人心扉。凛冽寒风，呼啸怒吼，皑皑白雪，银装素裹。

此刻苏晨施展的拳脚之术，竟蕴含着四季轮回，岁月流转之意，赫然便是《古木长青功》！

这道拳脚之术便是第一层中记载的修炼之法，施展这套拳脚之术时，需配合独特的呼吸法。

随着手脚的动作，独特的呼吸节奏会顺着拳脚的活动，调动体内的气血，达到搬运气血之力，从而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效果。

苏晨自得到《古木长青功》后，便开始了修炼。据功法中介绍，第一层的修炼的时间，竟有着严格的要求，必须要在旭日东升之际修炼才有效果。

也就是说，每日顶多只能修炼半个时辰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拳脚套路的展开，苏晨的动作渐渐慢了起来，他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施展的拳脚仿佛也被压上了万斤巨石，仿佛天地的力量都加士诸于身，沉重万分。又仿佛置身海底，艰辛晦涩，难以展开。

瞬息间，苏晨汗流如浆，双脚双手战栗不已。但他没有放弃，依旧维持着独特的呼吸法，继续施展拳脚。

咔咔之声不绝于耳，苏晨每施展一套拳脚，体内的筋骨便爆发出鞭炮般炸响，钻心般的剧痛冲击着神经，但都被早已经历过重重磨难的苏晨忍耐了下来。

这一刻，苏晨心中五味杂陈，像极了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愁、爱恨情仇塞满心间。

这一刻，苏晨脑海中日升月落、四季轮回、沧海桑田，像是个旁观者看着天地间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眼万年。

……

某一刻，苏晨心中隐隐有所明悟，拳脚的施展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顺畅，体内的气血奔腾不息，如春日里冰雪融化的小溪欢快地流转，传遍全身。

蓦然间，一股热流自体内深处冒出，徐徐散开，滋润着苏晨体内每一寸血肉，潜移默化地改善着苏晨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