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来到长公主的房间外。
还没推门而入,里面便响起一声细腻轻柔的喘息声。
丝丝入骨,透进血肉里的缠绵。
林姝微微挑眉,原本放在门上的手收了回来。
她虽然担心公主的安危,可是此刻似乎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如果眼前这一切只是苏砚那个贼子设的一场局,那她岂不是就要踩进陷阱里,再也出不来?
“可如果就这么走了,公主她…”
林姝心中一叹,正进退不是时,面前擦肩而过一个端茶的婢女。
她眼睛一亮,伸手拦住那人的去路,笑吟吟道:“姐姐,公主吩咐了,不让别人入内。这茶只能我亲自端进去。”
她说着一只手已经借力夺过了茶盏。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姝姑娘了。”
丫环客气的对她笑笑,转身走了。
林姝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
她来不及捕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中几番踌躇,她抬脚走进殿内。
入目到处都是飘荡着的薄纱,也因此更加看不清内里是何景色。
她想了想,朝着里面道:“公主,您要的茶来了,需要奴婢端进去么?”
她的声音清脆,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让内室里的暧昧声音戛然而止。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
便有人影走出来。
林姝跪在地上,头低着,窥见一双淡蓝色靴子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她手中一空,那茶盏被人端走。
“下去吧,公主有事会再吩咐你们的。”
男人的声音婉转动听。
像是冬日里的戏子长身玉立在梅树前吟唱。
林姝一顿,点头称是。
待那人转身往里走时,她悄悄抬眼去看,那人一抹香艳裸露的后背隐没在薄纱中。
她呐呐的呆了片刻,忍住脸红的冲动,转身往外走。
出了房间,脑子竟一直浮现那人的身影和诱人的嗓音,挥之不去。
走廊上有人与她打招呼,林姝都没回应。
直到夏季的暖风拂面而来,直到自己的双手被人缚住,林姝才恍然发觉自己没走出多远,便被人擒拿在地。
面前的管家声色俱厉的斥骂她,还晦气的对她吐了一口唾沫。
林姝终于回神,冷着眉眼望向身边的人。
目光里全是针锋相对的凉意。
“你还瞪我?我呸!长公主吐血昏迷不醒,全是因为喝了你端上来的茶。”
老管家嫌恶的看着林姝,仿佛在看一条案板上濒死挣扎的鱼。
被这话一刺,林姝惊觉自己方才明明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却还是中了圈套。
“我要见公主殿下,等她醒来,必会为我做主申冤。”
她心里宛若惊涛拍浪,面上却依然是镇静的。
然而不等她继续辩解,一群侍卫便拿破布塞住了她的嘴,压她下去了。
————
昏暗的地下室里,有滴滴答答的流水声传来。
林姝被人捆在架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脑子里不断思索对策,一双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也丝毫没有感觉到。
她神游天外时,眼前出现一抹暗影。
紧接着下巴被人用长着倒刺的鞭子抬起。
“就是你肆意谋害长公主?”
一个满脸油腻的武将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她问道。
“奴婢冤枉。”
林姝回道。
她的脸色苍白而散着冷意,让人觉得疏离和不可接近。
“啪”的一声鞭子破空响起。
林姝被武将狠狠抽了一鞭。
因为疼痛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可一张嘴还是倔强的抿着。
“你现在画押承认罪名,便能少些皮肉之苦。”
武将冷哼一声,手中的鞭子灵活的转了个圈。
一下子便攀上林姝柔滑的脸颊。
“奴婢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死也不会认。”
林姝直直望着他,目光坚定而执着。
即使她的脸被倒刺划伤,即使满身鞭痕,鲜血淋漓,她也不会屈打成招,蒙上冤屈的罪名,这辈子都洗不清。
永远被人看不起。
许久后,夜似乎深了。
武将放下抽打的已经僵硬麻木的手,心中叹气,朝手下挥挥手道:“带她下去,明天再逼供。”
几个侍卫立刻走上前,将昏迷不醒的女人放下来,两人拖着将其塞进了牢房里。
“砰”的一声。
大门关上。
林姝缓慢的睁开眼睛,努力抬头去望天窗之外,发现那里的月光格外明媚。
温和肆意的洒在身上,犹如披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嫁衣。
浑身疼痛,动一下便会撕裂伤口,鲜血横流。
她歪头趴在地上,呆了会,随即转动沙哑的嗓子。
唱出一曲以前母亲时常给她唱的歌谣。
“江南好风光,绿叶飘飞,江水摇曳…”
一声声轻吟宛若春日的黄鹂鸣叫,动听美好。
唱着唱着,一滴泪随着血浆滚落在脸庞。
林姝一顿,想抬手擦拭,却发现一只手早就跟断了似的,动也动不了。
她笑着叹气,正要继续开口唱下去。
隔壁墙砖被人敲响。
一道优雅宛若天籁的声音响起。
“林姑娘,你可曾后悔遇到在下?”
苏砚在另一间牢房轻声问她。
林姝一愣,挣扎着往墙边移动,嘴里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贼子,害我不浅。待我出去了,非要找人活活掐死你不可。”
她话语激动,说着便咳出几口浊血来。
“噗。”
苏砚靠在墙边,在这一墙之隔间,扬起头微微笑了。
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说:“你刚才唱的歌不错。”
林姝哼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其实你大可不必将我当成什么敌国细作。真要说起来,我也算你们的盟友。”
他望着虚无,想象着那头的姑娘脸色有多难看,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愉悦。
“你什么意思?”
林姝冷着脸问。
“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的。你知道秦国世子么?就是那个跟你们公主联姻的男人。”
苏砚勾起唇角,一脸坏笑的道。
“我其实是他的故友,受他所托,来燕国探查长公主此人性子如何,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他悠哉悠哉的道出此行隐藏身份来到公主府的真实目的。